離開工作許久的警察如此說道。
“就像每個下雨天,腿上的傷口就會隐隐作痛。”
“就像每當這時我想起來自己那個喜歡用大阪腔說話的戰友。”
“隻是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隻是一句話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急救室的燈由綠轉紅,直到他再也無法做到和對方說話。
“我總是覺得自己能忘記他。”
“就好像忘記那些和他說笑打趣的過去。”
“但是,總有些事情是忘不了的。”
“所以我們逃避了。”
井上替倉橋唯說出答案。
“對你來說,和阿姨結婚這件事是逃避嗎?”
這意味着每次見到倉橋唯,井上都會想起日向葵。
“......”
“你說的對。”
遠處的海鷗肆意翺翔,卻始終盤旋于這一小塊海岸。
“在有限的一生中,以愛的名義相互束縛,剝奪對方未來選擇他人的無數可能性。”
“這聽起來相當不理性。”
“或許我應該現在就拿着這個戒指轉頭離開。”
“或許我應該遺忘自己學生的死亡,逃離戰友的回憶,背叛和遙的愛情。”
井上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他打開手中的盒子,裡面放着他精心挑選的一枚戒指。
在幾個小時之後,他要将這枚戒指戴在戀人的左手。
在有限的一生中,束縛對方,剝奪對方未來選擇他人的無數可能性。
這是愛。
用倉橋唯的話來說,或許這也是一種詛咒。
“唯,作為你曾經的老師,我實在無法對你說出【面對過去】這種話,因為對你來說,過去的記憶實在太過殘忍。”
“......”
“但遺忘意味着忽視,逃避意味着否定。”
“就像将一個人一分為二,一個選擇在岔路前選擇向前走,一個選擇在岔路選擇向後走。”
“拒絕向前的時候,你将看不見未來走過這條路的所有風景,連同走上這條路做出的努力也全然否定。”
“但在逃避之外,人類也有追逐詛咒的勇氣。”
“唯,遙她把有關咒術師的事情告訴我了。”
“去努力吧。”
“直到有一天,你不想再逃避了。”
倉橋唯默默看着男人,沒有接話。
因為她知道。
這些話是對另外一個她說的。
遠處的工作人員朝男人揮手,他扭頭看向少女:“不邀請一下同學嗎?”
“邀請了。”
“他們什麼時候到?”
“一個小時後。”
“你沒和他們說儀式是下午兩點開始?”
“說了。”
“那...為什麼讓他們來這麼早...?”
“他們叛逆。”
“?”
*
就像倉橋唯預料中的一樣。
【好好上課。】
這種話五條悟他們是不會聽的。
因此在收到短信後,三個人就開始想各種請假理由了。
“我也請假,人格分裂這種問題怎麼想都是讓醫生看看更好吧。”
“喵喵喵喵!”
“悟,你又是什麼理由?”
“【我要找那家夥解除詛咒!】”
另外兩人默契地沒有拆穿五條悟的詛咒其實會在24小時後解除的事情。
“你們要怎麼确認唯的位置?”
“發短信詢問?”
“讓五條找。”
“喵?”
“...你們去吧,如果有情況,傑,第一時間聯系我。”
夜蛾正道一看就知道自己三個學生都不想上課,打着【看看倉橋唯情況】的名義借口溜出去。
強制三個人留下上課隻能是人在心不在,他也确實很在意倉橋唯的情況。
關上教室門,硝子看向另外兩個人:“所以要怎麼找?”
“我先發個短信問問。”
“喵喵喵喵喵喵。”
“萬一她真的不在那個地方呢?”
“喵喵喵喵喵。”
“五條你能不能說人話?”
“?喵喵喵喵喵喵!”
夏油傑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先坐車吧,路上等等唯的回複。”
然而他還沒打開郵件頁面,一條新的短信突然出現。
————
【8:23】
【唯:車站有驅蟲噴霧買三瓶】
————
“......”
五條悟拿出手機打字:“【總覺得很不爽。】”
“哈哈,那你回去吧。”
硝子拿出手機,也開始編輯短信。
不出所料,比她編輯更快的是對方的短信。
————
【8:23】
【唯:在便利店給小提琴擦松香。】
————
“?”
五條悟也拿出手機,準備看看倉橋唯究竟能用這種【我猜到你要問我什麼】的神奇技能給他發些什麼。
然而并沒有短信。
“唯她說她懶得切換到你的界面了,悟。”
另一邊收到倉橋唯短信的夏油傑讀出了内容。
“喵喵喵?!”
憑什麼不回他!
他直接在短信裡質問對方。
————
【8:24】
【:回我!】
【8:24】
【兔子:!】
【8:24】
【:?我沒讓你這家夥回我感歎号!】
【8:24】
【兔子:你好麻煩,問号男孩。】
————
于是五條悟一路上都在用短信狂轟濫炸倉橋唯,但毫無攻擊力。
因為手機的主人回完短信就放下手機去參加樂曲彩排了。
“——————————”
大提琴,小提琴,樂聲回蕩在教堂裡,悠揚地傳播至遠方。
身為訂婚儀式的主角之一,井上突然有點好奇,他在倉橋唯結束演奏之後開口詢問。
“這首曲子是什麼?”
将琴弦從琴身上放下,黑發少女冷淡地回答——
“卡農。”
一如她夢境裡哼唱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