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川茜的父母并不在意她能夠取得什麼像樣的成績,就像村子裡的人并不在意村子外面的世界,比起女兒,他們更在意自己的兒子。
“沒有父母的孩子,或者是父母并不關心的孩子,都會被送到這裡,畢業後不是被領養就是被直接嫁出去。”
“對他們來說,能夠有一個地方接受累贅,反而是好事。”
“但學校的校長是個超級無敵大壞蛋?”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用一個“大壞蛋”打破了越來越沉重的氛圍。
“是的。”
骨川茜并沒有生氣,反而是肯定了五條悟的形容。
“他總是會在放學後讓一部分人去辦公室。”
“不論男生還是女生,拒絕的人夏天會被關在體育倉庫,一天也不能吃飯,而冬天會被拖到操場上。”
即便冬天下着大雪。
“隻是挨餓和挨凍而已還好,但生病或者發燒的人隻能被迫接受條件,治好後再去辦公室。”
“治好後不去可以嗎?”
“不行,就算沒有生病,恐怕也有其他方法來威脅學生。”
夏油傑如此否定道。
“當初的我就是那樣做的。”
骨川茜将衣服袖子的疊了上去。
少女白皙漂亮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褐色條狀鞭痕。
“哈?其他大人呢?就袖手旁觀嗎?”
“他們隻會因為錢視而不見。”
“連父母都不會管我們,何況是陌生人,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這樣的日子直到12月的時候,也就是日向前輩轉學到我們學校,才有了變化。”
“不知道前輩是怎樣做到的,後來大人同意了偷偷給我們一些食物。”
“是我們剛才去的那個學校?”
以日向葵為中心,倉橋唯串聯起了一些線索。
“對。”
“下雪的夜晚,日向前輩總是在哼歌給我們聽。”
沒有玩具,沒有食物,學校上課用的書隻會用來做面子工程,用壞了會挨打,哭了的孩子會挨打。
看不見出路的日子裡。
餓的睡不着的日子裡。
凍到失去意識的日子裡。
輕輕哼唱的聲音像是一盞燈。
哪怕是寒冷的夜晚也不再漫長的絕望。
“随身聽也是當時她送給我的。”
那時的她還不明白什麼是樂器,也不明白什麼是随身聽,隻是第一次聽見音樂就喜歡上了這種宛若魔法一樣的東西。
“...日向前輩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說着說着,卻泣不成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對面的黑發少年默默給對方遞上紙巾。
“...謝謝。”
“她向我講述了倉橋前輩您的事情,這首歌就是她在轉學前和您一起創作的。”
“我嗎?”
倉橋唯一愣。
“歌曲的作曲和作詞都是Helianthus,譯作向日葵。”
骨川茜在桌面上用手指寫出英文單詞。
“而前輩你選擇了Myosotis作為昵稱。”
“抱歉,我有點好奇,Myosotis的意思是?”
黑發少年打斷對話,因為他總覺得這裡或許藏着什麼線索。
“勿忘我,也是一種花。”
“為什麼是這個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日向前輩她明顯是參考了自己的名字。”
“...”
倉橋唯陷入思考。
“你想起什麼了?”
五條悟看了過來。
“沒,總覺得這個詞很熟悉。”
“倉橋前輩她?”
“她失憶了。”
對方害怕男性的症狀似乎已經好多了,但幾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
“啊..高中以前的有些缺失,高中時期的全部都沒有...”
紅衣美少女眼淚掉得更快了,簡直是一樹風吹梨花帶雨,咖啡店的其他人也開始用目光譴責幾人。
倉橋唯連忙補救:“——!!沒問題沒問題,我隻是失憶了而已,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我很好!!真的!!”
之前硝子也提到過,失去的記憶一部分是日向葵的詛咒,一部分是她自己選擇遺忘的内容。
“嘛,我們也是覺得讓這家夥再了解一下說不定能【啪】地一下恢複記憶。”
對女孩子哭泣這種事沒轍,五條悟扭頭看向夏油傑。
“唯她沒什麼事,醫生說隻要适當進行暗示,記憶會很快恢複。”
頂着倉橋唯【喂,你們根本沒讓我看過醫生】的視線,黑發少年默默多遞了幾張紙,随後用溫柔的聲音繼續詢問:“在日向轉學之後發生了什麼?”
“食物的事情暴露後,校長發了很大的火。”
“大概是1月左右,校長找到操場上的日向前輩,卻突然暈倒了。”
骨川茜那時待在教學樓的窗邊,具體情況她并不清楚,兩個人似乎說了什麼,就看到校長徑直倒在了操場上。
“據說是當場死于心髒性猝死,後來...學校裡莫名出現了日向前輩是怪物...”
猶豫了一下,骨川說出了那個詞:”以及...殺人犯的傳聞。"
“哈。”
少年翹起一隻腿,發出冷笑。
随後他拿出手機編輯了一些東西,然後将手機直接豎到倉橋唯面前:“硝子說讓我們早點回去吃飯。”
【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問問她校長死後學校怎麼處理的。】
說的内容和手機裡完全不一緻。
一旁的夏油傑雖然沒看見屏幕但似乎明白了什麼,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說道:“讓她等一下吧。”
開玩笑,硝子根本不在乎他倆會不會早點回去吃飯。
“骨川,學校之後是怎麼處理的,換了新的校長嗎?”
“嗯,換了新的校長後還重新修建,增加了高中部。“
所以倉橋唯幾人看到的學校才更大,它原先隻是個破爛的“牢籠”。
“當時日向前輩還聯系了我哥哥。”
那天,骨川茜的哥哥看着她手臂上的傷口哭了很久。
“就在今年四月份,我的哥哥和日向前輩一起考入了和倉橋前輩您一樣的高中。”
“你哥哥叫?”
“骨川光。”
“說起來,您有看見過他嗎?哥哥讓我畢業搬到東京去住。”
“抱歉,我手機上隻有哥哥他以前的照片。”
骨川遞出了手機,照片上的人頂着黑色飛機頭,呲牙咧嘴,看着就是個收保護費的不良少年。
“這...和夏油同學很像...嗎?”
隻能說除了發色,氣質天差地别。
“噗哈哈哈哈哈,牛排,這家夥的發型像燒焦的牛排。”
第一眼有點陌生,但倉橋唯又看了幾眼。
“....?五條同學,你再看一眼,我怎麼覺得。”
這人的五官有點眼熟?
“?”
白發少年又看了一眼,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是那個家夥???”
倉橋唯想起來了!
會長!
學校裡的那個老好人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