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門請安,白芷就被淑貴妃支到了後殿。白芷臨走時還不忘給李承澤遞了一個眼神。
那是幸災樂禍的眼神。
然後,李承澤就受到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的,來自母親的批評。
回家的馬車裡,李承澤哀怨的小眼神就沒從白芷身上移開過。白芷舉手:“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發誓我真沒告狀。那這種事情告狀,我不要臉面的?”
“那母妃怎麼知道的,還把我一頓訓,連飯都沒吃就被趕出來了。”
“那當然是母妃心細如發自己發現的。”白芷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幹的?”
李承澤癟了癟嘴,沒在說話,而是主動說起了今日禦書房的事情。
“你真的認為這件事是四顧劍做的?”
“你夫君我又不傻,這件事八成出自陛下的手筆。”李承澤撐着頭細細思索:“他想一統天下,近年來還聽說他在尋找神廟。在這之前自然是要掃除障礙。”
“八成太子這次針對你也是演好的。”白芷拿過盤子裡的葡萄吃了一顆:“沒憑沒據的就指責你,誰能這麼蠢。”
“愈發有趣了。你說,這次的事情針對的是誰呢?會不會是咱們剛進京都的範閑啊?”
“誰知道。你這幾日沒什麼事情,想好咱們去哪兒玩兒了麼?”
白芷靠在邊兒上,直接伸腿放在了李承澤的腿上:“我是想好了,咱們今日城西的育嬰堂,我準備了喜糖分給他們;明日聽說城陽侯府家的夫人辦了馬球會,我已經受了帖子,咱們去打馬球好不好,你已經很久沒打過馬球了。”
“嗯,自從入了朝堂,确實很久沒怎麼去過馬球會了。”李承澤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了曾經無憂無慮的日子:“正好,第三日回門,咱們去嶽父那裡拜見,我答應過他們的,得讓你回家。”
“好啊好啊。嗯.....想想咱們這三天要做的事情還是挺多的。”
“正好,太子禁足三天,沒有搗亂的,更好了。”
白芷回府拿了準備好的喜糖,又催着李承澤換了身上的衣服,找了套不惹眼的穿上,連謝必安經常拿的劍都讓藏起來。
“可是屬下不拿刀劍,怎麼保護殿下和王妃?”
“确實很棘手。”白芷也是沒辦法:“每次你去那兒都給孩子們吓夠嗆。這樣,你這次就别進去了,站門口吧。”
謝必安一想到每次他進去都給孩子們弄得震天嚎的場面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忙不疊的點頭答應。
孩子們見到白芷都很開心,見到李承澤也不怕生,圍着他好奇的問着他是誰。他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隻是回答:
“我是你們白姐姐的夫君。”
“哇,你好漂亮啊。”
生平第一次有人用漂亮形容李承澤,白芷笑出了聲,湊近他的臉,用頗為肯定的語氣說道:“嗯,确實漂亮。”
“幸好我生了這樣一張臉,否則夫人一定是要尋更俊美的男子了。”
“怎麼會?”白芷笑着摟住她的胳膊:“李承澤就是李承澤,白芷就是要和李承澤在一起的。”
滕梓荊養傷也不閑着,每日都找新的木材給孩子們做玩具,小木馬啦,小木劍啦,甚至是一些櫃子凳子壞了也是他負責。白芷說他真真的成了個手藝人。滕夫人每日和孩子們相處笑容也多了些,她說範閑找了幾位名望甚高的先生教孩子們讀書,壯兒最近很是用功,隻是苦惱隻想學文還是學武。
“那他爹怎麼說?”
“您也知道,夫君的腿......”滕夫人歎了口氣:“他想讓壯兒學文,走仕途便不用向他一樣把命堵上。”
第二天馬球會開場,李承澤帶着白芷上場打球,打三陣赢三陣。夫婦兩個也不去想到底是憑借實力赢了比賽,還是對方人情讓的好不敢赢,左右兩人十分開心。
第三日回門,白家人一大早,除了白老太爺都在門口等着,連被送走的三嬸都因為白芷大婚回了白家 。李承澤和白芷一下馬車,門口烏泱泱的全都跪下行禮:
“參見二殿下,二王妃。”
“快起來快起來。”白芷十分着急的跑到父母面前:“爹,娘,你們這是幹嘛啊。”
“芷兒,知道你有孝心,但是禮不可廢。”
李承澤行了個禮:“嶽父嶽母不必客氣,拿我當自家二郎就好。”
“姐姐你回來啦。”最開心的莫過于蕊兒,穿過人群就往白芷的懷裡撲。李承澤逗弄她:“姐夫當時說帶你姐姐回家,說到做到了。”
“蕊兒謝謝姐夫。”白蕊奶聲奶氣的道謝,逗樂的一衆大人。姚玉蘭接話:“這裡風大,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已經備好飯菜了。”
“嶽父嶽母請。”
“二殿下請。”
幾個男人走在前面,剩下女眷就在身後跟着。白芷看了眼身後落的遠遠的沉默的三嬸,開始忍不住八卦:
“祖父讓三嬸回來了?”
“你成親的第二天,你三叔就将你三嬸接回來了。說什麼這麼多年了,你三嬸的罪孽可消了,怎麼着也該讓他回來了。你祖父也沒說什麼,默認了這件事。”
白芷點點頭:“祖父在正廳麼?”
“沒有,宮裡派人說,大哥和你二叔回來說,陛下将你祖父留下了,好像是在說與北齊開戰的事情。”二嬸解釋道。姚玉蘭歎了口氣:“過兩日,你爹爹就要上戰場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嫂嫂不必憂心,大伯是骁勇善戰的,大大小小的戰場都去了不少次了,一點事兒都沒有,更何況是對付北齊了。”二嬸拍拍姚玉蘭的肩膀安慰着,白芷在一旁連聲附和,但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嶽父明日就走了?”李承澤思索了一陣:“小婿在軍中有信得過的朋友,倒是讓他們幫着嶽父做事。”
“不用不用。”白嘯豪邁的揮手:“我啊怎麼說也是身經百戰了,一個北齊而已,咱們慶國還沒放在眼裡。”
“那就好,嶽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和芷兒自然會照顧好家裡。”
白家有個規矩,那就是到午時最好都要睡午覺,這個規矩還是白芷那位沒見過面的祖母定下的。白芷十分贊同這個規矩,就算不睡,也免了學習女工啊什麼麻煩的事情。
白芷的院子内,李承澤皺着眉頭不知道思索着什麼,白芷翻過身抱住他:“想着和北齊打仗的事情?”
“嗯,總覺得不會太平。”李承澤長臂一伸摟過白芷:“你祖父如今都沒從皇宮回來,不知道咱們那位父皇吩咐了些什麼。”然後他壓低了聲音:“昨日散場,長公主的人派人說,想在這次大戰上動手腳。”
“什麼?”白芷一下子彈起來:“他不會對我爹下手吧。”
“你放心,放心。”李承澤安撫着妻子的情緒:“就算她想,我也不會讓她這麼做。況且一個長公主,她的手伸不到這麼長。就像儋州刺殺那樣,她也隻是吩咐道四處去殺範閑。戰場上她沒這麼大權利。”
白芷才稍稍放了心,重新躺回去:“那她是想做什麼?”
“不知道,我慢慢的問吧。”李承澤拍了拍白芷的背哄着:“你放心,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