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的笑容慢慢消失，眼中僞裝出的情緒慢慢蕩然無存，隻留下一片死寂。

“抱歉，我以為我可以維持之前的模樣直至你的靈魂前往冥界。如今看來，是我想的過于美好了，在聖域的這幾年在我數萬年的生命中宛如滄海一粟。随着時間推移，回憶起的事情越來越多，我已經無法理解所謂的‘七情六欲’了。”

一開始她還能跟馬尼戈特他們開開玩笑，到後面她居然隻能憑借過去相處時的經驗，來判斷當下場景是該笑還是該耍小脾氣。發呆思考的時間越來越多，多到馬尼戈特那天都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不然為什麼會一臉呆滞地看着自己。

“你一定很清楚我身上的變化，與其等你親自來問我，我想不如我主動全盤托出。”說着說着，袁思楓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頭慢慢地垂了下來，手指也絞在了一起，好像做錯事了一樣。

“那你想聽我說什麼呢？”阿釋密達忽然問她。

顯然這個問題不在袁思楓的設想中，她眨着眼睛坐在原地，望着遠處的建築開始長考。對于這樣的場景，阿釋密達再熟悉不過了，以前在嘉米爾的時候也是這樣，每當她無法理解他講的佛經時，就會盯着他的臉開始發呆。過會兒問她聽懂了嗎，她會緩慢地搖搖頭。

就像現在這樣，面對他的問題，她又在發呆。再次提問時，她緩緩搖頭，說自己沒聽懂。

“為什麼沒聽懂？”

袁思楓又做出了标準地歪頭動作，遲疑一下後，她說道：“我和敖甯對罵是因為真君大人讓我學習她的所作所為，來試着理解凡人的感情。可惜沒有什麼效果，我想我隻從她身上學到了如何罵人。”

“你認為我想問你這件事？”

“我隻是想解釋一下，為什麼隻有罵人吵架時我才看着像是正常人。”

袁思楓聽見了阿釋密達的輕笑聲，按照之前的相處經驗，他笑了，她應該也要笑一笑，于是她不假思索地露出了傻笑的表情。接着就聽到阿釋密達無奈的聲音：“現在為什麼要笑呢？”

“那你剛剛為什麼笑？”她收起了傻乎乎的表情。

“我無法想象你和那條龍在天庭吵架的場景。”

“雖然你大概率不會信我，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曾經指着真君大人罵他大傻子。”

耳邊再度傳來了阿釋密達的笑聲，看着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袁思楓開始了新一輪的疑惑。她挑起眉毛，眼睛滴溜溜地轉，最終選擇了放棄，又問了一遍一模一樣的問題。

“如果馬尼戈特指着阿斯普洛斯罵他傻子，你怎麼想？”

袁思楓想象了一下，臉上浮出一個微笑，甚至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不自量力的家夥，我希望阿斯普洛斯狠狠揍他一頓。”

“你笑了。”

“請不要用這麼奇怪的語氣描述我身上的問題，我認為我們在進行很嚴肅的對話。”

“可你剛剛确實笑了。”

“哦——可能我沒發現，原來我剛剛笑了嗎？”

“對，你在笑馬尼戈特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