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羅夫特是被孩童一樣的哭聲驚醒的,一開始他還試圖用被子捂住耳朵,繼續睡,然而那些哭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最後幹脆像在他旁邊一樣。
他黑着臉,掀開被子,赤着腳,刷地打開了這間安置他的房間的門。
“果然。”邁克羅夫特揉了揉太陽穴:“您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嗎?大副先生。”
胡克領着一群哭嚎着的小女孩蹲在他的門口。
“别怪我啊!這是芙洛拉的主意,她說你睡了一天一夜足夠了,而且你也确實該給自己的家人報個平安了。”
“還有呢?”邁克羅夫特低頭看着那些抽泣着的小姑娘:“這些隻是順帶,她們才是我的真正的任務吧。”
“是的。”胡克把一個試圖往他身上糊鼻涕的小女孩巴拉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還要負責将她們帶回人類那邊。”
“帶回?難道說這些小孩。”邁克羅夫特皺起了眉:“是那些被救出來的塞壬?可當時她們明明都是十八九歲的模樣。”
“那是魔法沒有完全消失的假象,這才是她們真實的年紀,估計是被制造塞壬的人拐走的。”胡克抓抓腦袋:“她們的記憶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們又不可能把她們留下來,照芙洛拉的說法是,這些孩子的親人都還在人世,而且對她們有着很強的思念。”
“這真是……”邁克羅夫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丢失孩子的家庭是多麼的痛苦:“我明白了,請完全交給我吧。她們這麼哭可能會出問題,先要讓她們停下來。對了,待會還要麻煩你找幾個人和我一起去人類世界,這些孩子的人數實在太多了。”
“你,你真是個好人類,福爾摩斯。”胡克眼淚汪汪地看着爽快答應了的新夥伴,沒有惡作劇!沒有附加條件!不需要囑咐!要知道這一船雖然在人類眼裡都是精怪,可不同的種族特性,俗稱怪癖讓他這個大副吃盡了苦頭。
這是個人類啊!胡克這才有了實質感的體會,他突然意識到擁有一個人類船員是很好飼養的,不需要月圓之夜休假,也沒有什麼不惡作劇會憋死的毛病,更沒有什麼換毛或者換鱗期!
“有沒有考慮長期幹下去。”胡克真誠地誇獎道:“你真的很好(飼養)。”
“你不用這麼客氣,這的确應當是我作為這些女孩的同族應該承擔的責任,你們已經做得夠多了。”邁克羅夫特巧妙地避開了對于假期工變成長工的邀請,一邊熟練地安撫好了一個哭得打嗝的小姑娘。
“對了,船長在哪。”在用問胡克要了些糖果和可以當玩具的東西安撫好這些小孩後,邁克羅夫特總算有了精力去思考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去見她嗎?有一些關于找碎片的事情我需要和她對接。”
“啊,現在恐怕不行。”
“哦?現在是不方便嗎?那下午呢?”
“恐怕今天一天都不行,明天也夠嗆。因為芙洛拉她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有事情要辦,歸期未定。”胡克在圍觀了邁克羅夫特如何哄人類幼崽後,感覺受益良多,此時他已經開始無師自通地操縱影子們給孩子表演各種小動物的圖案:“上次她這麼說可是消失了大半個月。”
“這……”邁克羅夫特萬萬沒想到,他的契約人在他開始工作第一天就玩消失了:“我們約定的期限可是三個月。”
“放心,她正是為了這件事出門的。不會耽你的,畢竟再這樣下去……”胡克突然聲音變低了,邁克羅夫特看向突然情緒低落下來的大副先生,對方用近似耳語的聲音喃喃道這麼一句話:
“她的時間……也所剩不多了。”
法拉教授火急火燎地在下一個碼頭下了船,飛奔到去警局報了案。
“你說他在一夜之後就突然就消失了?”值班的警探皺起了眉:“在正在航行的船上?”
“恕我直言,教授。你的這位朋友應該是已經遭遇不測了,如果他不是因為年輕人那種不知道什麼叫做适度的玩笑,此時正躲在船上的什麼地方試圖吓你一跳,那他就肯定是被人推到海裡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見多了,尤其是在公海,每個月我們都要接幾個這種案子。”
“尤其是最近幾個月,幾乎每個船上都有小孩因為打鬧掉到海裡。”
“不,這不一樣。”法拉教授反駁道:“福爾摩斯先生是被綁架走的。”
“在大海上?”
“沒錯,雖然很不可置信,但是這是我親眼目睹的。”
“哦?”做記錄的警探互相望了一眼:“你親眼看到了綁架犯?那再好不過了,可以描述一下他們的特征嗎?教授,還有你知道他們是通過什麼方式把你的助手帶走的嗎?”
法拉教授愣住了,他記得在半昏迷狀态中他看到的是一艘浮在空中的巨船。
“……通過船。”
“什麼船,多大體積的。”警探耐心問道。
“很大的一艘,和那種古代的海盜船差不多大。”
“你還記得它是開往什麼方向了嗎?”
“不記得了,我被打昏了。”教授輕聲說。
“那犯人的長相呢?”
“我隻知道他們有很多人,好像和什麼海盜有關。”
“海盜?”警探的表情變得嚴肅了:“這可是大事,這條航線可是每日有很多客船和貨船使用的,我們需要上報上級,如果你沒有聽錯,我們可能會讓軍隊介入。”
教授聽完後,并沒有因為對方的重視程度而顯得輕松一些,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将那句醞釀了很久的話說出了口:“不止軍隊,警官先生,你們可以找一些魔法師嗎?或者巫師、靈媒什麼的也可以。”
“其實……”教授總算下定了決心:“我們這次出海遇見了塞壬,那些海盜和塞壬是一夥的。”
“這……”警探忍住了罵人的沖動:“教授,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或者因為助手的失蹤太難過了,需要我幫你叫個醫生嗎?”
“我……”法拉教授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他應該知道的,一定會這樣,這個場景就像十年前一樣,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而他隻能不斷的失去。
“總之,我們先把你的案件記錄下來了,這位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家人我們也通過電報去聯系蘇格蘭場那邊了,不過由于你給的信息太少,通知到對方的家人肯定要花一定時間。”
“我這邊建議教授你最好找個好旅館睡一覺,吃點飯。”警探耐心地勸導:“然後等我們的消息。”
“我知道了,謝謝你。”法拉教授臉色蒼白的站起來,他的掌心被指甲戳破,發出陣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