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狼安靜地趴在門口,房間裡的對話像排列整齊的士兵踢着連續的步子鑽進它的耳朵。
“你能變成瑪莉卡的樣子吧?”
“我拒絕。”
拉達岡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諾麗納聽出了他話裡淡淡的嘲諷:“怎麼,隻能王拒絕神?”
諾麗納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為今天婚禮上她拒絕接受他的契約戒指進行報複。
她叉起胳膊将頭扭向牆邊壘起來的石闆:“這裡隻有一張床,我可不想睡地闆。”
紅發神祇就事論事地給出解決方案:“你可以到床上睡。”
“好啊,那你睡地闆。”
“過來。”神祇眸中的金色看起來更亮了。
新王擰眉捂住自己蒙受賜福的右眼,奇怪的感覺如米凱拉的睡蓮所散發出的幻影蒙住她的視線,讓她情不自禁朝他走去。
拉達岡伸出胳膊握住她的手将她牽到床邊。
用力晃了晃腦袋,諾麗納不悅地拂開他的手:“我沒興趣和你做。”
“别人新婚夜情到深處來場親密交流也就罷了,我們兩個算什麼?做‘恨’嗎?”
神祇也失去了所剩無幾的耐心:“你今晚話太多。”
“我要是個男的看到你都直接萎了,你行行好放過我可以嗎?”
“或者這樣,”她直視着神祇俨然失去溫度的視線,“讓梅瑟莫留下來當我的側——”
“給我安靜點。”拉達岡語氣不善地打斷了她的話,成神至今他已經為她做出了足夠多的讓步,他實在不理解為何她總熱衷于和自己唱反調。
“身為一國之主,言行應遵循禮儀。”紅發神祇眉頭微凜,“你作為黃金律法的王,更應注意自己的形象。”
新王不甘示弱,拿出打幽魂的力氣推拒着他:“我想怎樣就怎樣,輪得到你來管教我?”
拉達岡借着身形上的優勢将她壓在床上,王冠随着掙紮滾落在地,柔軟的發絲披散開來,神祇從背後将她的手腕扣在一起放在頭頂上方的位置。
“拉達岡,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看到她後頸上被咬出的齒痕,拉達岡感到更加心煩了。
掌心處迅速凝出一個恢複禱告,被咬破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如初。
“儀式還沒徹底辦完。”
諾麗納聽罷怒氣沖沖地給她的好王夫下了論斷:“想睡我就直說,不用找這麼拙劣的借口。”
“你和他們講話也是這種語氣嗎?”
“嗯?”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她蹙着眉又掙紮了幾下。
“今晚你不必想着再出去。”說着他松開對她的鉗制,諾麗納看到女王閨閣的兩處房門又升起熟悉的金色霧門。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你是我的伴侶,為什麼對我如此抗拒?”拉達岡擡起她的下巴,她在他純淨的眸瞳裡看到自己模糊的臉。
迷亂的感覺又漫上心頭,她破罐子破摔地閉上眼睛。
他将視線從她的眉眼落到她略抿起來的唇,接着便撫住她的下颌緩緩朝她貼近。
她皺着眉把頭撇到一邊。
而這徹底引燃神祇心中早已被高築的不滿。
拉達岡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頭狠狠掰了過來。
他們的第一個吻和溫柔毫不沾邊。
血液腥甜的氣息彌漫在口腔,由他監制的禮服被他毫不費力地親手剝開,露出隐藏其中的瓷白胴體。
眼神相對、互相凝視——這大概是人類最為頻繁的接觸。
她的好伴侶自然不可能沾染癫火,可她還是感覺自己正在飛快燃燒。
砰砰的心跳聲在眼前閃動,新王終于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可惜為時已晚。
拉達岡發出一聲極輕的哼笑。
她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狂亂地舞動,拉達岡的臉忽遠忽近,但她卻并不覺得駭人——就像知道自己吃下了毒蘑菇,而眼前全是幻象。
混亂中,她聽到神祇近乎無奈地輕輕歎了口氣:“說點我愛聽的吧……”
女人愣了愣,仔細分辨着這句話是否出于她錯誤的想象。
拉達岡卻沒心情等她回神,黃金賜福會放大心底的欲望——他暫時不太清楚她心裡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但她迷離的眼眸卻直白地訴說着此刻的欲求。
諾麗納揪住身下的被子,受制于人的感受讓她下意識想要反抗,潛意識将她置于生死邊緣的情境。
“你竟然用賜福控制我……”她用大半的力氣平複呼吸,“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我可以收回。”
“你竟敢——”
還沒說完,諾麗納就感到全身像是被強行抽走了一半靈魂似的瞬間癱軟了一下。
拉達岡的表情也變得意味深長。
他的手穿過女人腦後的頭發,溫熱的唇舌緊緊貼着她的耳廓:“我有什麼不敢?”
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刺激讓她的眼角霎時滾落兩行淚珠,被眼尾捎帶的稠紅洇出淋漓水色。
他近距離地觀察着她滿是委屈與不甘的眼睛。
紫色。
交界地不常見的色彩。
拉達岡第一次在她的眼睛裡沒有看到那股透着冷漠的疏離與厭煩——那對紫色的眸瞳此刻正被潤潤的水霧浸染着,像最為上乘的輝石般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他陡然生出一股複雜的情緒。
心髒莫名傳來刹那的鈍痛,他俯下身溫柔地将她臉上的淚痕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