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玄關處的燈光，變換着角度觀察，最終确定了自己的猜測。密碼鎖上的印子隻有她今天早上試密碼時留上去的那些。早上吃完飯後沒有走水可以洗手，即使用紙擦了也有油殘留在手上，這蹭到了密碼屏上便極為明顯。

狄寤定制的鎖必須要同時有鑰匙和密碼才能打開——盡管狄嶽洲多次指出想要多重保險的話與其花功夫定制個鎖不如像以前那樣裝兩扇門。所以姥姥如果真的上午不在家，那她下午從外面回來必定會輸入密碼。

所以，姥姥在家。那是她當時正好在自己的工作室裡沒有聽到敲門聲？還是聽到了卻有意忽略？狄楓不覺得姥姥會不知道門外是誰——幾年前狄寤就裝上了可視門鈴。

“您在看什麼？”狄楓換過鞋，來到客廳看到狄寤斜倚在沙發上，電視上竟然放着在中老年用戶中最受歡迎的《走出迷信、跑進科學》欄目。這欄節目記錄播出了實地探查各起被認為是鬼怪作祟的民間真實事件的過程，并為其找到科學合理的解釋。

“喏！”狄寤指了指液晶屏，“走出迷信。”

……行吧，看來您知道自己看的是什麼。狄楓沉默片刻，坐在沙發另一側。

“幹什麼？覺得我不應該看這個？”狄寤注意到了她的無語，輕笑着反問。

“嗯，覺得這像是我媽會看的。”狄楓如實打趣道，她們一同笑了起來。

“您最近生意怎麼樣？”

“就那樣，我現在嘛，平時不開張，開張吃一年，上個月剛解決了個大單，現在能歇小半年呢。”

“那要出去旅遊嗎？我也快放暑假了，還有不到兩個月。”狄楓主動忽略了高三假期要補課的事實。

“原來你還沒放假啊，那這突然跑回來是…請假了？”狄寤擡眼看她一眼，頗感奇怪，似乎完全不了解高中生節假的大緻時間安排。

“當然沒有放假，這才剛期中考完。”狄楓也裝作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所以這是剛考完試，想回來歇會兒？我這兒的屋子幽美僻靜，也确實是個休息的好地方。”狄寤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又回到電視屏幕上。

也不是，我是有點事情想問一下您，可能還要查點資料。狄楓原本會這樣回答。但現在她卻猶豫了，她在想電子顯示屏上的指印，難道今天狄寤真的是沒有聽到自己敲門的聲音嗎，可她明明也叩了門環按了電子門鈴。那姥姥上午不來開門，而是特意把自己在外面晾一天直到晚上才見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簡單思忖後，狄楓随口編了個借口，暫時應付道：“差不多，馬上就要高三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正經請過假，所以想試試連着請假的滋味。”

不知道是因為驚訝于狄楓請假的理由、還是電視上正好進入了廣告，狄寤又轉頭看向她，眼中不加掩飾地帶上了探究的意味。

狄楓對上那雙和母親九分像的眼睛，心中的猜測越來越明了，姥姥絕對知道她上午來過，并且聽到了她敲門，甚至有可能看着她走出小路。

可狄寤卻主動和盤托出：“你不是發現了什麼才回來找答案的嗎？否則，也不至于在門外坐一上午，還拿張紙在那兒寫寫畫畫，我可不相信你是在寫作業。”

她和煦地笑着，絲毫沒有覺得把孫女關在門外有多麼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