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鹦鹉正站在籠子裡打盹,聽到她的聲音差點沒掉下去。
鹿遙摸摸柔軟的床榻,扯扯身上仙官的衣服。
在她手邊,甚至放着爹爹和娘親的家書。
這似乎隻是一個平靜又普通的午後,她身上蓋着軟乎乎的被子,暖融融的,感染了她自己的氣息,一看就睡了許久。
鹿遙眼睛發酸,赤着腳跳下床,一把摟住小鹦鹉的鳥脖。
“太好了,姝盈!我回來了!”
小鹦鹉下一刻就被牢牢握住,被抱得幾乎喘不過氣:“啾啾啾!!”
它不知道主人為何午睡醒來之後,突然哭得如此傷心,眼淚燙得能把翅膀燒出一個洞,連忙用小腦袋瓜幫她擦拭。
“爹娘也在,哥哥也還好端端的……”鹿遙看着手裡的家書,信紙很快被淚水染成大片水漬。
北野璟沒有騙她。
她真的回到了一千年前。
上一世,她最愛的這些人一個個無辜慘死,這一世還都沒有發生,她還有機會改寫命運!
小鹦鹉根本擦不幹淨主人的眼淚,放棄了,它的羽毛上完全浸濕,足像一隻落水鳥。
鹿遙哭了好一陣,終于喘了口氣,手臂發燙,她一邊啜泣一邊撩開衣袖。
手腕白皙纖細,看起來和平常一般無二,隻是手臂内側——
一條黑色狼形印記慢慢浮現。
姝盈好奇地探出鳥頭,鹿遙一把捂住他的眼,将印記藏進衣袖裡。
這種印記,是隻有魔族位高者會使用的魂魄契約。
怪不得北野璟信任她,拼死也要将她送回一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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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月老門下,仙侍宮内,一群人圍着其中一位柔弱少年。
“新來的小仙侍心機真深,天天在仙娥姐姐們面前晃悠,好像自己都能幹似的。”
“長得跟小白臉一樣,能幹什麼?就他那小身子骨,我一拳就打趴下了。”
“我看他不應該入仙門,這麼喜歡到女人面前湊合,更應該去那個地方……”他們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捂住嘴。
謝臨舟睜開眼睛,渾身鈍痛,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一人狠踢在他胸口上:“說,是不是你偷我東西!”
“咳咳咳……”謝臨舟喘不過氣,差點摔在地上,剛要出口教訓人,硬生生止住話頭。
環顧四周,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無數仙侍圍在他身邊,最前面的兩個小仙童仙階更高,他們一高一矮,雙手環胸,神色輕蔑地望着他。
謝臨舟記得這一幕,也記得這兩個人,死都不會忘!
這時他初入仙門,剛到月老門下做仙侍,身體羸弱,仙根受損,所有人都可以隻指使他,尤其是這兩個仙童,行為最惡劣。
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自己灰突突的掌心,幾乎崩潰。
當初為了活命,他隻能忍耐,背地裡使勁,可他好不容易修複靈根,成為高高在上的仙君,怎麼又回來了?!
剛才的一幕幕閃現在他眼前,他和其他仙友回仙界的路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靈魂就突然被吸走了。
“跟你說話呢,别敬酒不吃吃罰酒!”高個子仙童見謝臨舟不搭理自己,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如果你不說,我們就去搜,如果被搜出來,别怪我們不顧同窗情誼,按規處罰你!”
說罷,朝着身後人使了個眼色,浩浩蕩蕩地朝他的床鋪走去:“等着瞧吧看,看月老回來之後怎麼懲罰你!”
謝臨舟看着他們的背影,握緊拳頭,卻沒有阻止。
此時的他,隻是一個體弱多病的仙侍,不再是威風凜凜的仙君。
連路過的小妖都能随時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