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看完心裡涼了半截,沒有那隻被退貨的小布偶。
祁知夏長腿幾步走到她身後,雙手插兜,懶洋洋問:“挑好了?”
“沒有啊。”她哭喪着臉。
老闆很有眼力見,說:“裡面還有一隻客人看中的,但是定金一直沒付。”
祁知夏點頭,老闆從房間裡抱出一隻小布偶,漂亮極了,十分活潑,蹭了一下祁知夏的手指,他冷峻的神色稍稍融化,問林早早:“這隻怎麼樣?”
老闆滔滔不絕地介紹起這隻布偶的優點,什麼賽級血統,什麼特殊繁育,然後開口叫價三萬六。
林早早把祁知夏拉出去。
祁知夏也沒說什麼,轉身走進隔壁貓舍。
林早早在這裡依然沒找到小布偶,她隐約意識到什麼,問:“你帶我來幹嘛?”
“買貓,不然呢?”
“我不要,我就想看看那隻貓。”
“不要算了。”祁知夏的神情幾乎說得上冷酷,“你才養了幾天,喂了幾頓?”
林早早看着他目露哀求,但祁知夏絲毫不肯讓步。
兩人不歡而散。
林早早一個人穿梭在花鳥市場,走遍所有賣布偶的商家,直到天黑下來依舊一無所獲。
她沮喪地回到家,發現小狸花正和一個小白團打鬧,驚喜地走上前,把兩隻小貓分開來,小布偶雖然比小狸花體積小,張牙舞爪的絲毫沒有怕的意思。
這不是她要找的那隻布偶。
她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來是第一家貓舍,本該被人預訂走的那隻小貓。
和上一隻軟綿綿的小布偶不同,這一隻精力充沛,将優良的血統外化在一舉一動,而且十分親人,在林早早的手心翻肚皮,毛茸茸的小尾巴掃來掃去。
祁知夏從房間出來,瞥了她一眼,眼神挑釁——你愛要不要。
她的心沉下來,放下小貓,一言不發回到房間。
她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明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為什麼要那麼斤斤計較,一點情面也不給她。
她氣着氣着睡着了,睡得太早,半夜醒來,口渴了起床去倒水。
她打開客廳最暗的那盞燈,還是驚醒了貓爬架上的小貓們,小狸花哼唧一聲又趴下去,小布偶從架子上跳下來,跳躍的小短腿看得人心驚膽戰。
屁颠屁颠地跑到她面前,吧唧坐在她的鞋面上,腳指頭埋進暖乎乎的貓毛,微癢的觸感順着血管倒灌進心髒。
她蹲下來陪着小貓玩了一會兒,又給它喂了一點零食,看它動作遲緩似乎困了,将它抱回貓爬架上,不一會兒就打起小呼噜。
這樣折騰一出,林早早天亮了才重新睡着,起來的時候自然也晚了。
她在房間裡磨磨蹭蹭,做足了心裡建設才推開門。
祁知夏在家,靠在沙發上敲電腦,聽到動靜,擡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去喂貓。
隻看見小狸花,一隻貓跳來跳去着去抓自動逗貓棒。
她找了一圈沒看到另一隻貓,隻好主動開口詢問祁知夏。
“送走了。”祁知夏專注地盯着電腦屏幕,漆黑的眼珠子映出閃動的屏幕,“反正你不要。”
她難以置信,“你跟我賭氣?”
他十分平靜地反駁:“你不要,我不要,留着幹嘛。”
“可是都帶回家了,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你不是因為喜歡才買嗎?”
“所以呢,你又想要了?”
她咬住下唇,遲疑地點頭。
祁知夏又問:“想要哪隻?”
“可以選嗎?”
“不可以。”
下午,活潑的小布偶被送了回來,原來上午是去體檢了,剛回來的時候有點蔫,喂了點水之後立馬生龍活虎,和小狸花扭成一團。
林早早悶悶不樂地窩在沙發裡,她意識到之前的小布偶真的回不來了,祁知夏軟硬不吃,如果她再揪着不放,不僅找不回上隻貓,這隻也會被送走。
三萬六的小貓。
她一個激靈,想說什麼,最終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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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董事長突然宣布離職,公司上下彌漫着風雨欲來的氣息。
大家都忙着上下打聽,各種各樣的傳言層出不窮。
自打黃森澤接手公司以來,公司效益一路滑坡,已經維持了相當一段時間負收益,但畢竟朝裡有人,不知道是什麼人來接替他的位置。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知從哪裡流出來的傳言,說是下任董事長有意裁員,但現在大家就是想換牆頭都找不到人,如何不人心惶惶。
公司的中層領導們大概自感前途未蔔,鉚足了勁想幹出一點成績,成績好壞不倫,至少态度十分端正,整棟樓到了晚上依然燈火通明。
林早早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家,噗通倒在沙發上,長歎一口氣。
溫熱的水杯貼了貼她的臉頰,她爬起來喝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幹光,像擱淺的魚兒被潑了些水,短暫續命成功。
“謝謝。”她說着,抱起小貓二度續命,不禁羨慕嫉妒恨:“你們部門不加班嗎?”
祁知夏曲起手指,敲了敲腿上的筆記本電腦。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現在不是在公司忙比較好嗎,别人才看得見。”
“看見制造垃圾?”祁知夏絲毫不留情面。
“可不是嗎,”林早早深以為然,“我之前是抱着對大公司高山仰止的心情來的,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巨大的草台班子。”
祁知夏蓋上筆記本,“那來跟我談談你們部門有多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