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得更多了。

雲歸趕忙捂上他嘴，“初春雪戎，你小聲點，别震的雪崩。”

這山路一邊緊靠山壁，一邊臨着懸崖，但道路寬闊，好天時并不算得險路，

可……陰天雨雪便不一定了。

元莨摸着下巴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揮手道：“别了，别了，你們等雪融了再……”

“轟隆～”

又是一堆落雪。

這下真是回也回不去了，後退不得，雲歸倒有些期待他口中那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落了。

艱難的又與上面交流一通，劍棋他們隻得退回鎮上待命，元莨便在雲歸面前蹲下來，道：“上來，我背你。”

雲歸笑着拉他起來，“不用了，你快點找路，”

元莨輕輕點頭，站起身，掃一眼四周圍着的山賊，當真認真領路了。

二人走了半天，在一方巨石上坐下休息，元莨一邊替雲歸擦汗，一邊關懷備至地問：“冷麼？”

雲歸笑道：“還好。”

等覺得自己和元莨的力氣都恢複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雲歸輕輕将手塞進元莨的袖子裡，“你帶錢了嗎？”

元莨微微一震，臉色不知為何有些奇怪，“大意了”

他本想帶着雲歸換換心境，卻忽略了現實因素。

雲歸一身素衣，他也褪去繁華，二人當真是……身無長物。

雲歸止了笑意，眼見天色越來越暗，若再無落腳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人。

“你說你……”雲歸擂了他後背一拳，“帶姑娘出門玩耍，哪有不帶錢的啊！”

粉拳打在身上不痛不癢的，元莨将她的手牽過來揣在懷裡，“就算帶了也無用啊，冰天雪地的，去哪花？”

積雪越走越深，雲歸被腳下不知名的東西拌了好幾次，幹脆緊貼着元莨後背前行。

“你拿火折子了嗎？”

元莨喘着氣，眯着眼睛盡快地往下走。

雲歸心裡有些緊張，生怕他突然一腳踏空。

但是元莨平常看着不靠譜，關鍵時刻野外生存技能很強，本來是旖旎約會，變成了意外逃命，前塵悲涼暫被被抛之腦後，倒也意外地讓她感到安心。

“沒有，誰家好端端的大小姐，出門揣個火折子。”

元莨抿唇，低聲道：“巧了，我也沒帶。”而後他想了想突然問：“若是今日我們都死在這大雪抛天裡了怎麼辦？”

雲歸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往前推他走：“無妨，同生共死，同穴而眠，也挺浪漫。”

元莨沉默，嘴角卻是牽了牽，這便是他的盡染，天真，無畏。

“你說，若我們今生死到一處，下輩子是不是就能早些相見了？”

下輩子？早相見？

“你是說，青梅竹馬？”雲歸調侃道：“若真是青梅竹馬，那便肯定不如現在和諧，說不定還是互不相容之人，打打鬧鬧的。”

嘴上胡說着，但她心裡卻有些甜蜜。

“嘶～你這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元莨不樂意了。

雲歸安撫道：“放心，我們今世還沒走完，就先别苦惱下輩子的事了。”

“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光？”走了一個多時辰，二人的眼睛差點被雪晃瞎，突然聽見雲歸說了這麼一句。

元莨睜開眼往前頭看了看，朦胧之中，似乎真的有一個個光點，越來越真，越來越亮。

二人加快了步子，幾乎是用跑的朝那溫馨小村而去。

匆忙間，誰都沒注意路旁坐着的人影，以至于她竄出來時，吓兩人一跳。

“棟梁？”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夫人許是錯認了人，“棟梁，娘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舍不得娘。”

元莨護着雲歸退後兩步，手還下意識地環在她的腰間，打量了四周一圈，又凝神聽了聽這老婦人的話語。

“棟梁啊～這可是你未過門的媳婦？”

雲歸恍惚了一陣，咧開嘴也跟着瞎說：“是啊，阿娘，我們……回來看你啦。”

這老婦人是明顯的神志不清，二人快凍僵了，急需落腳取暖。

眼前是一片寂靜的山林，她都沒來過，雲歸垂了眸子道：“阿娘，天黑了，要不……先回家？”

“好。”那老婦人頓了頓，慢慢放開捧着元莨臉的手，轉而來拉雲歸胳膊。

“這……”元莨還在踟蹰。

好不容易走到有人煙的地方，雲歸看着面前的場景，有些驚訝，元莨跟着看過去，也是十分震驚，

土地平曠，屋舍俨然，小村環潭而建，潭水微微冒着熱氣，潭邊綠草青蔥，薄雪微覆，好一片室外桃園。

那婦人拉着雲歸，逢人便炫耀，“瞧瞧，這個俊丫頭，是我未來的兒媳婦，我家棟梁有本事吧～”

“我兒子帶着漂亮媳婦回來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