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邊去!”
謝貴妃也不知真醉假醉,一腳踹在元莨大腿,力道不小,踹的他一個踉跄,連帶着雲歸差點摔倒了。
行行行!讓她倆胡作亂鬧吧,大不了他再來收拾殘局。
看着元莨一步三回頭的背影,雲歸忍不住問道:“瑤姨,這下能告訴我,您怎麼了嗎?”
謝貴妃沉默一會兒,低聲道:“也沒什麼,就是……最近過得太好,樂不思蜀了,”
“對不起!”雲歸喃喃道。
她覺得,謝貴妃此次南下是因為她,這奔波一遭,環境之變人事之變,攪亂了謝貴妃原有的生活。
謝貴妃被這道歉說的一懵,後頭回過味來,大喇喇道:“你道什麼歉,你付出的最多,承受的最多,一丁點錯都沒有。”
“可我……不能接受元莨的心意!”
因為顧忌,她隻能選擇泯滅真心,多不公平。
謝貴妃皺起眉,好像聽見了什麼很不着調的話,又有些瞧着雲歸心疼,她側過身去輕拍雲歸手背,“你别想那麼多,别想那麼多!”
輕柔的語調,理解的撫慰,竟然惹得雲歸眼眶一熱。
“瑤姨……”
謝貴妃無聲地歎了口氣,問她,“你想聽聽我年輕時的故事嗎?”
雲歸渾身一震,接下來便是漫長的聽着故事。
梅晚喬差人來時,已是傍晚。
雲歸和謝貴妃不知說了什麼,倆人最後竟然在抱頭痛哭,吓壞了元莨。
好不容易把二人分開,元莨先将母親抱回屋,讓烏茜好生照看,再折返把趴桌上如一灘爛泥的雲歸抱回去。
剛落軟床,雲歸就翻了個身,嘀咕兩句慢慢睡了過去,元莨無奈,伏身替她解了發髻,脫掉外裳和繡鞋,再吩咐小荷打水給她擦擦臉。
“我就說喝酒誤事。”看着床上的人,元莨卻滿是寵溺,“你這樣的性子,若做了皇家兒媳,可有的難受。”
小荷端着水盆進來,走到床邊放下,看着雲歸安靜的睡顔,忍不住道:“少主這是怎的了?剛還好好的,突然眼睛都哭腫了?”
元莨沉默一會兒,低聲道:“沒事,她還是小孩子脾氣,我等會有事出去,你好好照看她。”
*
這次的案發現場,大門是被暴力踹開的。
從現場痕迹來看,那扇年久失修的門是被人一腳踢飛了。
姑蘇城内所有的仵作都在這忙碌,早就升遷的房錄事也親自下場正在做上筆錄,見元莨前來,房錄事強力控制着才沒讓筆尖上的墨點落下弄髒他剛寫好的口供上面。
元莨的身影颀長而挺拔,他走了進來。
然後整個院子,或者說是案發現場,便被姑蘇府和甯樂王手下的人層層把控了。
梅晚喬正懊惱于沒有抓住兇手,見元莨前來木讷地喊出一聲,“大人……”
現場慘烈程度叫元莨的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梅晚喬往他身後瞧了瞧,并未見到雲歸。
下人不知從哪屋裡搬來一張太師椅,意思是讓元莨落座,但被元莨拒絕了。
元莨什麼也沒說,一雙黑如深湖的眸子直直盯着梅晚喬許久。
“還沒有線索嗎?”
梅晚喬渾身一抖,其實也是被氣的不輕,他嚴肅的輕輕搖頭。
兩個時辰以前,有人發現這院子異常,進來一看才知,這滿院的屍體,最慘的是那名看起來腦滿腸肥的男人,屍體被大卸八塊,死狀慘不忍睹。
梅晚喬差點就要放棄了,但眼下這情景,想必是那連環殺手又下場行兇了,可此前他的目标隻有妙齡女子,但現在,為何連這群滿院粗使仆役和婆子都不放過?
“大人,這具屍體的真是身份核實了,是前中書令趙大人的長子,趙維。”
*
睡過一大覺的雲歸突然渾身一震,睜開眼,她感覺自己額上還冒着冷汗。
窗外月盈枝頭,屋子裡一片漆黑,好在月色尚濃,她可以借着月光下床給自己倒杯茶。
原來是她做惡夢了,她怎會做這樣無端的夢?夢裡面,蘇容湘正被豺狼圍追撕咬,她親眼瞧着,驚駭的渾身冷得發抖卻幫不上忙。
夢裡夢外,都是很少有的無助。
雲歸搖搖頭,放下了茶杯,看了眼天候,正值半夜,不好驚動旁人,她斂了斂心緒,再度躺回床上。
可卻睡不着了,反複開始咀嚼謝貴妃說過的話,
關于情愛,可以把心交給一個自己愛的人,年輕時,無懼受傷,熱烈去愛……
其實雲歸也一樣,也贊同,隻不過是在強行壓抑着。
靜了靜心,雲歸繼續閉眼,可今晚的月光太缱绻了,總是讓人心猿意馬。
月夜如華,皎皎惹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