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是那牢裡的兇手招供了?說我是幕後指使?”雲歸問道。
離得最近的一個衙役看着面善,應該是梅晚喬的心腹之人,他壓低嗓門給雲歸道:“好像不是,聽說那兇手在牢裡畏罪自盡了。”
畏罪自盡?
難不成他畏罪自盡之前還得拉個墊背的?
雲歸于鳴磊對視一眼,皆是沉默。
衙役得了特别囑咐,又道:“賴員外正在府衙内,他是提告。”
賴員外!果然是他。
賴家以偷放林木起家,胡氏以地下賭場積累财富,真是蒼天無眼,草民的日子艱辛,卻讓這些偷雞摸狗之輩大富大貴。
想她自接過長輩相傳,數年謹慎,勤勤懇懇的賺錢,一擲千金的慈善,放棄的何止金錢這麼簡單,如今還要被人污蔑,當真是,沒有天理。
雲歸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憤怒。
于是,當她踏入州府的大堂時,臉色是極其難看的,尹司馬許久未見這樣的雲少主了,手裡的杯盞都被吓得抖了抖,上次她這樣還是……
“見過諸位大人,還有……”她反應奇快,瞬間轉換面容後,沖賴員外笑道:“賴員外!”
“雲少主!”
賴員外卻憤憤地瞪她,滿臉皆是對她的抵觸。
“諸位大人,定要為我女做主!”
鳴磊被留在堂外等候宣見,可他卻時刻豎起耳朵聽着裡面的動向。
梅晚喬示意房錄事将兇器呈上,故作威嚴道:“雲歸,你可認得此物?”
雲歸打眼去瞧,還……真是認得。
“這……”她故弄玄虛,“表面看起來像是仿造的我家武衛所用的兵器。”
“哼!仿造?”賴員外嗤鼻,顯然有不同見地。
“此話怎講?不是仿造?難不成是賴員外親自在我家裡拿過來的?”雲歸才不肯吃虧。
“好了!”梅晚喬打斷,“雲歸,你可知有人指認,這兇器是出自你家裡的?”
雲歸瞪大了一雙桃花眼道:“什麼?誰指認的?光憑一把匕首就想污蔑人了?仿造兵器大街上多的是。”
雲歸毫不示弱,站在堂下,直接迎視各路目光。
“雲少主,這何須要人指認,你雲家武衛大家都見過,這麼明顯的東西,誰能不認識?”元莨“好心”提點道。
“說的也是,我雲家上下想來明人不做暗事。”雲歸冷笑,“可……既然大家都知曉這是我雲家武器,拿它殺人,豈不是昭告天下這殺手身份,暗殺改明殺?”
“你……”賴員外被這辯駁說得無言以對,隻能再攀咬下一個無辜之人,“還不是因為雲少主樹大根深,背景深厚,縱然犯法,這姑蘇城内誰也不能奈你何!”
“姑蘇城内無人能奈我何?”雲歸笑譏,“賴員外這是,點我呢?還是在點誰?”
這話中藏着陷阱和質問,一時淹沒了賴員外的思緒,直到梅晚喬忍不住了。
“原來是我這個父母官做的不好,竟然讓人有如此錯覺,可是,梅某之上還有處置使,處置使之上還有三省六部,再往上還有皇帝陛下,賴員外不必怕,将雲歸背後之人說出來,今日,梅某拼着這頂烏紗不要也替你将這事捅到天上去,定不叫一人蒙冤!”
“是啊,賴員外說說看,雲歸是如何在這姑蘇一手遮天的?”
氣氛僵持,這時上報聲适時響起,門外來人禀報,“大人,供詞整理好了。”
雲歸詫異,停了颉問,“還有供詞?”
“呈上來。”今日的元莨聲音尤其沉穩,不疾不徐,帶着恰到好處的威懾。
他接過供詞後細細看後,又交給梅晚喬。
“看來這事兒,梅某也是共同被告了。”
雲歸:“……”
尹司馬:“……”
到底誰是?有這麼大的膽子,借一樁案件單挑一州刺史和巨富皇商?
梅晚喬不适合主審案件,那元莨自然就接過權柄。
比如此刻,雲歸已經有初步設想,把她和梅晚喬同時拉下來,要麼這人是野心不小,要麼就是……他們二人擋了誰的道。
梅晚喬更想不到的是,他在蘇南水裡來泥裡去的搶修,回來竟然還要面對這等境況。
雖說官場兇險,可這兇險也來的太讓人窒息了,他都來不及歇腳。
看來平日治理這姑蘇,力度還是不夠。
一室緊張對峙,屋外已然迎來黃昏,眼見就要掌燈了。
“對不起!雲歸尚有一問。”雲歸緩緩道:“這次的死者是誰啊?”
說是連環殺人案,可她連這次的死者真是身份是何都不清楚。
賴員外覺得有些窒息。
一半是因為空間的密閉,還有一半,是因為這屋裡端坐上首的元莨以及他身側的幾名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