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莨冷着臉坐到她身邊的榻上,傾身向前,“就這?”
雲歸縮脖,“不……不隻……道州有處古戰場,正在官路節點上,百姓怕那陰森,甯願繞路也不走那處,就有人提議建座寺廟祭奠英靈。”
元莨再靠近她,“缺錢?”
雲歸趕忙搖頭,“不缺不缺,建廟的錢有着落了,隻不過……我尋思你認識的大人物多,能否在新廟落成之日,請人提幅匾來,也算是……做個好事。”
“小事一樁”元莨答應的痛快,卻又再問:“就這些事?”
雲歸點頭,“就這些。”
“沒了?”元莨緊迫逼人。
“沒了!”雲歸點頭如搗蒜。
“你多番救我,就不想要些報酬?”
“報酬?幫雲氏免遭牽連便是最好報酬,但……你若想給我一座金山,我也是樂得接受的。”初見醉蝶那勁兒過了,她開始打哈哈。
“盡染……”元莨早已摸透她脾氣,喚她。
“啊?”雲歸見他沒笑,繼續裝傻。
“唉……”元莨長歎一聲後,诘問道:
“在曬場……”他傾身逼進。
“在遂川……”他的眼眸锃亮。
“在道州河上……”他的鼻息已能撒在雲歸面上。
“你對我的緊張,你敢否認嗎!”
末了,兩人距離近無可近。
雲歸被問的慌亂,忙想往後退,卻被元莨按着肩膀定住,“你說,緊張我都是假的嗎?”
雲歸退無可退,避開他的目光。
“我曾想過,或許因為身份……可這世間就是能者居之,你既有能力自立門戶,為何在情之一事上如此怯懦?盡染,你是喜歡我的,承認……就這樣難嗎!”
雲歸垂下眼沉默了一息,掙紮道:“放手!”
元莨才不,他伸出手掌,輕撫上她的臉頰,“盡染,你為何不問問我,傷口是否痊愈了?陰天是否還感覺疼痛?”
“為何不問我的真實身份?”
“為何不告訴我解藥是拿茶山換的?”
“為何不說闖林瘴…是那麼驚險?”
“為何不向抱怨我總讓你勞心……既然不想回應,為何一次次的叩我心門?”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還要折磨我!”
何為相思成疾,元莨已切身體會。
雲歸的臉慢慢血色褪盡,她閉了閉眼,再去掰肩上的大掌,卻反被元莨攥了手臂提上來。
她向他看來,眸光微瀾,臉上是竭力的控制情緒,一副裝傻的态度,“不客氣。”
這是她的回答。
元莨自高處看下來,這姑娘的沒心肝恨的他牙癢。
外頭似乎飄了雨,夜雨落在窗紙上,打濕一片。
元莨肩上細細麻麻的痛癢,卻都不及眼前這姑娘帶給他的心痛來的熱烈。
“我說,你們吃不吃飯啊?”莫皓檠大喇喇從外面進來,還沒等推門,就聽元莨呵斥道:“滾出去!”
這聲音是夾雜怒意,莫皓檠聽明白了,駐足,進退兩難,最後隻透過條條縫隙隐約見到榻上緊密對坐的兩人,悄悄阖門出去。
卻也沒敢走遠,世家公子禮儀之心深入骨髓,心道若時間長元莨還不見出來,他冒着惹怒元莨的險也要去拍門,畢竟無媒無聘,不能欺負人家姑娘。
雲歸勉力掙脫,見元莨這樣,準備好的訣别就要脫口而出,剛要張嘴,忽覺唇上一痛,元莨冰冷的唇生生咬上來,尖銳刺痛從唇邊蔓延全身,這種感覺,表面是切入血肉,實際上卻叫人心悸難耐。
從咬至吻,元莨始終掌握節奏,雲歸被帶地微張開嘴唇,漏出幾絲混沌的抗拒,但聲音出口卻變了調,慌亂的眼神與同樣慌亂的他對上,元莨見她眸中燦華一片,又深深吻上,這下,雲歸被堵的全然沒了聲息。
漫長的糾纏之後,兩人都紅着臉,雲歸更像被奪魂,仰回榻中,再說不出一句傷人的話。
稍作平複後雲歸起身,心想一般姑娘若被輕薄了,是否該回以對方巴掌?想了半天,沒想出門道。
剛轉頭,臉就被元莨捧住了,他用拇指輕輕抹了下雲歸微紅的眼圈,雲歸這才意識到自己竟被他吻出淚來,試圖轉臉背向他,卻被他鉗制到動彈不得。
意氣風發的四皇子,骨子裡是與生俱來的霸道,對着心愛的女孩,有些事,無師自通。
他按着雲歸的頭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她發間青絲染着沉香香氣,這香氣甯靜悠遠,沉郁獨特,令人嗅之可安。
元莨唇齒輕貼她的頭頂,隔了許久,隻呢喃一句,“盡染~别推開我。”
明明是霸道的求愛,這話卻說的如此卑微,雲歸聽着他強碩有力的心跳,差點就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