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吧,爹爹總是喝酒,回家就打娘,頭都被打破了……”小姑娘伸手拽着雲歸裙擺,童言尤真。
“涴姐兒~你手髒,别污了貴人衣裳。”
女子掰開女兒手掌,想伸手撫平雲歸衣褶,卻因手掌血污,讪讪收回。
這男人是遂州城内有名的刺頭,平日裡混蛋霸道。
可憐的小女孩,衣衫染土,鬓發散亂,小姑娘撇嘴想哭,卻又強忍。
雲歸大為震撼,心中不忍。
“喂!你聽到了沒!滾開,别耽誤老子整肅家門!”
男子等了半天,見雲歸沒有幫手,氣勢又上來不少。
雲歸看了眼女人,見她眸中隻有怯懦,暗歎口氣。
“罷了~你不就想是要錢,我剛巧要定這位娘子的傘,便先支付定金了。”說完,她随手将鼓囊囊的錢袋甩在那男人身上。
男子被錢袋砸的很痛,剛要發火,卻見散落的白銀之多。
見錢眼開,馬上忘痛換上谄媚。
“是!是!是!多謝小姐出手闊綽,”他露出一口黃牙,轉頭對那剛挨完打的妻子道:“這是大客戶,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說完,他大搖大擺的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元莨瞧着,心裡隐約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心疼那些錢,而是……
甩完那些錢,男人走遠了,圍觀群衆也逐漸散了,雲歸也不打算多留。
“姑娘~那麼多錢……我們還不起的。”女人語帶不甘,邊撿油傘邊哭。
雲歸轉身,幫她扶起桌子,随手抄起把傘,“拿它抵了,它值這個價錢。”
誰都能聽出來此言皆是安慰,雲歸說完,蹲下身子,給小姑娘抹了把眼淚。
卻不知如何安慰。
時間的苦難一重接一重,她尚未自渡,如何渡人?
元莨瞧着,比誰都能看清,雲歸眼中的悲涼。
這傘攤,被砸的七零八落,生意很難做下去了,母女二人今後何以為繼?
雲歸轉身,蒼白着一張臉朝元莨笑笑,任元莨半攬着往回走。
有這一遭,她無心再看熱鬧。
“姑娘~姑娘~”那女子厚着臉皮,想再求些幫忙。
元莨和雲歸駐足。
“我知姑娘是好心人,”那女子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哀求,“我還有些力氣,不知姑娘身邊可缺個漿洗打雜之人,也算……給我們母女……”
元莨見雲歸遲遲未動,他開口道:“你……”
話未說完,被雲歸扯袖打斷。
擡眼,便見席禹走來,悄悄往雲歸手裡塞了東西。
雲歸雙眸震蕩,轉瞬平複。
她轉身走到那女子面前,輕聲跟她耳語什麼。
元莨隻見那女子聽後,整個人呆滞,僵硬在場。
衆人再回樓上,卻失了早前那股雅興。
莫皓檠雖未下樓,但也目睹街道發生事兒的。
比起元莨,他更加憤憤不平,“這遂州官是怎麼當的?城内治安亂成這樣,都不管管?”
雲歸垂眸,心情明顯不佳,懶得說嘴。
元莨給雲歸斟滿熱茶,推到她面前。
“我說你也是,錢是大風刮來的是吧!教訓他啊,雲九一個手指頭就能将那潑皮打到,怕他幹嘛!”
莫皓檠看不出事兒,兜兜轉轉,講到雲歸頭上。
“揍他一頓?”席禹接茬,“我看你腦袋長脖子上隻為裝飾!人家才是一家,你這邊揍了,那邊不一定領情,說不好要反咬一口,這年頭,好人不好做哦~”
“……”
莫皓檠被說的熄火了,想想也是,閉嘴。
“關鍵還得看那女人自己。”雲歸突然開口道:“人!無論何時,隻能靠自己!光想着被幫,不頂用的。”
“要我看,這世間還是好人多,好丈夫多了,不能因一個混賬,以偏概全。”元莨道。
雖然他覺雲歸這理論不錯,但就是隐約覺得,她對所有男性有着偏見。
席禹“哼”的一聲,“說的好聽。”
莫皓檠忙道:“好了好了,這事翻篇,瞧!龍舟賽開始了!”
岸邊,百舸争流,随着黃碌的一聲号下,龍舟争相前進。
霎時間,鼓點和吆喝聲不斷。
“我猜,黃綢隊最快!”莫皓檠眼拙。
“紅的!”
“紅!”
“紅!”
席禹、元莨和雲歸不約而同,看好紅綢那條。
最後果真,莫皓檠敗了,黃綢連前三甲都沒能進。
黃碌頒完獎賞,秩序井然的安排好其餘事項,轉頭,與一女子客套寒暄。
雲歸隐約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待想起來時,她臉色煞白,不停瞪着席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