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折枝輕聲回答。
她右手虛空一握,在手心凝出一把短匕,而後利落一劃,傷口堆疊在左手上,鮮血便淅淅瀝瀝地流到地上,血液腥稠,聲音落在血霧中便又多了些揮散不去的黏膩感,如同攀纏在折枝心上跨越不去的心魔。
血液一絲絲滲進血色霧氣中,糾纏,連結,直到探出一個出口。
折枝左手伸在身側,右手松開凝出的短匕,匕首重新化作霧氣,飄飄散在空間中。
刹那,強大的氣流猛地席卷起來,以折枝為中心,轟然炸開!
霧被攪起,在天地之間轟轟烈烈撐開,攪起漩渦,折枝立于漩渦中心,衣袍被洶湧的氣浪拉扯,發出獵獵聲響,而她屹然不動。
右手化出一柄劍,劍柄落在完好無損的手中,她手腕一轉,劍尖斜指地面,手上蓄力卻直直向着漩渦圈出來的天。
淩冽的白光乍現,自劍身而起,随着折枝劍意的一揮——
鋒利的劍光轟然撞上天際,天地嗡鳴,裂開一道口子。
“飒月,走!”折枝喊。
飒月早已跟上,兩人一并從折枝劈開的通道中出去。
外面依舊一片血蒙蒙,卻多了幾分真實感,折枝手指微動,血霧立刻纏了上來。
緊接着,她揮手,揮散血霧,天地間重現澄明亮色。
飒月已經恢複力氣,幾個起落,落到一座高樓上。
折枝落在她身旁。
遠處雲千載一襲白衣在一片廢墟中極為顯眼。
飒月長槍一劃,雲千載身前的路便陡然錯開,裂出一道溝壑。
雲千載緩緩回頭。
飒月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端方君子,也會落荒而逃嗎?”
雲千載笑了聲,風度不減:“實在不如你們兩人,正打算去搬救兵呢。”
“那你不會有機會了。”飒月淡淡道。
雲千載眉心一跳,一股氣浪忽的從背後襲來,傳來強烈的推背感。
他回頭,便見猩紅的霧氣如一隻倒扣的碗,将整座城封鎖起來。
雲千載再次看過來時,折枝剛剛收回布置血霧的手。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折枝問。
飒月理所當然:“該處置他的不是我,是你。”
她走到折枝身旁:“剛剛破開幻境,何至于用上你的血,可你用了,是因為對面是雲千載所以沒把握嗎?”
折枝沉默。
“我學過一門與雲千載的有異曲同工之處的法術,叫‘問心’,”
飒月牽起折枝的手,聲音沉靜,
“他的心魔害你有了心魔,那就讓我們看看——他的心魔究竟是什麼。”
折枝兩手空空,被飒月牽着掐出法訣。
左手上的傷口還在斷斷續續流着血,飒月将它抹去,化作一個繁複的陣法。
折枝體内的法力被逐漸抽離,注入到陣法中,複雜的紋路開始共鳴,發出微微震響。
随着飒月的牽引,陣法浮到空中,折枝被飒月帶着,一掌擊出,巨力沖擊下,陣法撞上她設下的屏障,明亮的流光從頂上傾斜而下,直直擊向雲千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