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造謠者！”

折枝嘩啦一聲浮出水面，手腳并用攀上岸邊泥石，心中暗罵。

可惡，究竟是誰在傳她是不死之身的謠言，害得她……

等等！

折枝猛一回神，看着自己活動自如的雙手，不可置信地又動了動。

她活了？

她又活了？！

折枝虛空抓了抓手指。

好吧，她又活了。

折枝一甩手，意識到那“不死之身的謠言”是真的。

不過她現在懶得去想這些，掃了眼四周沒什麼危險，便慢吞吞爬上岸，翻身将自己攤開曬太陽。

劫後餘生的陽光暖洋洋照在身上，那一點天光燦燦掩于厚重霧霾之中。

她已經，好久沒見過太陽了。

太陽形成的光點在折枝的視線中輕輕地晃，緊繃的身軀終于放松下來，脫力感便驟然襲上四肢百骸，讓人昏昏欲睡。

一隻手突然扶上她的肩膀。

折枝一驚，猛地睜開雙眼，快速起身拉開距離，手習慣性在腰間一撈卻撈了個空，随即反應過來，調動起體内靈力準備防禦。

——再等等！

她的修為呢？

她天下第一的修為呢？

她的靈力怎麼使不出來？！

折枝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識時務地收了勢，佯裝無害地看着來人。

那人還伸着手欲要扶她肩膀，見她驚惶退開，便開口解釋：

“你别怕，我是下神殿的弟子，我叫引日，是神殿派我們來幫助你們的。”

折枝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引日胸前那熟悉的圖騰上

——那是沉昭的象征圖騰。

當初她還活着的時候，外界關于沉昭和她有很深私仇的傳言就甚嚣塵上，平日裡隻用于切磋的試煉場上沉昭卻是招招直奔她命門，二人說是宿敵也不為過。

如今……

不确定，再看看。

折枝當即僞裝成友軍，安靜裝出虛弱狀任引日扶住。

被扶着站起來後折枝才發現四周被水流沖擊出的平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人，穿着同引日一樣的制服的人在其中來來往往。

所有人，哪怕是看起來最該平庸的百姓，身上都帶着修煉過的氣息。

折枝思考了一會兒自己的修為情況，又看了看四周，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斟酌着語言問引日：

“你們現在修煉的是什麼……氣？”

“晦氣。”引日一臉認真。

？

什麼？

什麼氣？

折枝一愣，将信将疑：“你确定……你們修煉的是晦氣？”

聞言，引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嗎？”

引日神情認真，不似作假，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晦氣”并不是個好詞。

折枝隻得先應付過去，又怕說多了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索性沉下心神安靜觀察。

過了一會兒，引日将她和一群人帶去一個收容所就離開了，折枝随波逐流，跟着衆人進了裡面。

結果第二天折枝就被趕了出去。

理由是她有手有腳又沒傷還占着收容所的位置。

“……”

折枝心情複雜地看着對她緊閉的大門，在原地站了許久，還是轉身離開了。

全民修仙、新的“氣”代替靈氣、修仙文明從頭發展……

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折枝終于得出結論：

她曾經提出的怪圈預言成真了。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于上時代的時代，這裡的一切都完全貼合她曾經提出的預測——包括其中的錯誤性。

曾經的折枝會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天才，現在的折枝卻大腦空空沒什麼想法，走了兩步又覺得肚子餓了，于是取出引日昨日散給他們的銀錢，買了一張餅，邊吃邊沿着有些破舊的街道慢慢地走。

整座城池都透露着貧瘠的氣息，即使是折枝不修晦氣，也能明顯感覺到晦氣的稀薄。

昨天從郊外到城内，一路上未感受到除了人類以外其他生靈的氣息，倒是繁殖和生存能力極強的植物還長勢茂盛，卻少了幾分靈氣。

這是晦氣被取用近極限的标志。

因為天地間遊離的晦氣已經幾乎被人們吸收殆盡，所以其他生靈很難分到晦氣，便不似上時代那般，越是修仙之地，聚集的靈氣越多，草木生物越靈性。

日落昏黃的餘晖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踱上折枝的衣袂，又一點一點抽離。

小巷裡最後一名行商正收拾着攤位。

折枝啃着餅慢吞吞地從攤位前走過，餘光瞥見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回頭一看：

“遂風？”

末了一頓，問，“你還沒死呢？”

遂風聽見聲音擡頭，在看清折枝的臉那一刻，松開了手。

“砰！”

他手裡的木闆猛地砸下，發出巨大聲響。

遂風激動得瞳孔都在明顯顫抖，手還維持着搬起木闆的姿勢，下意識往前走，卻忘了身前的攤子，砰地撞上。

“折枝！”

一陣叮鈴哐當手忙腳亂後，遂風死死抓住折枝的手腕：“你沒有死？！”

本打算留作下頓的半張餅被遂風扯落，折枝遂有些惡聲惡氣：“你都沒死呢。”

“不過，”折枝話鋒一轉，“現在是一個新的時代，按照時間來算，應該已經過了幾百上千年，你怎麼……”

當天地間氣的平衡被嚴重破壞，天道就會降下天劫，毀滅當時天地間所占“主導地位”的氣，并産生一種新的氣來達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