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物的行動開始探求,分析背後的行為邏輯以求真相,我的搭檔真是優秀呢。假如幽靈是敵人的話,我說不定不是對手呢。”
“等等!不是的!青金,我不是……我知道這樣追問青金很任性,但我隻是想要了解,絕對不是想成為青金的敵人!”
意料之外的稱贊讓銀白色水晶慌亂得手足無措。慌忙擺手否認之際,幽靈水晶卻見青金石勾起的嘴角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半眯的眼眸甚至增添了幾分欣賞與喜悅,顯然沒有因她的擅作行動而生氣。
“任性的幽靈也很可愛哦。不,倒不如說幽靈任性一點才好。”
夥伴的荒唐發言讓銀白色水晶臉頰迅速升溫,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卻毫無反省之意。
“青金!”
“可惜幽靈這次隻答對了一半哦。方法正确,但方向錯了。幽靈現在探求的道路哪怕走到盡頭,得到的答案也隻會讓你失望而已。”
“答案會讓我失望?”
——她的一切舉動皆是因為一本書,這個答案毫無疑問純粹又正确,但幽靈水晶會否因此受到傷害呢?青金石絕不允許自己犯下跟原作磷葉石一樣的錯,所有威脅到幽靈的可能性都必須扼殺在搖籃之中。
“幽靈,請原諒我現在無法向你坦白。我也希望你的努力得到回報,隻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幽靈的願望毫無幫助,而且公開的話會有難以預料的後果。”
“是嗎……這就沒辦法了。”
細緻的解釋終于讓幽靈水晶點頭,沉默地松開了搭檔的手。在雙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後,銀白色水晶終于咽下了今天無功而返這一事實。誠然這次行動的結果未如預期,但她今天已經為青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她不能再任性了。
沒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有想要解決的問題,青金石當然也會有想要保守的秘密。她和青金石夥伴,理應互相遷就。而且青金石的意見總是新穎而準确,決定隐瞞必然有其道理。她不必擔心,依從青金石的想法與之配合就好。
思緒轉換的朦胧之間,奇妙的熟悉感忽然湧上心頭,強烈的沖動猶如厚重的霧靄頃刻間將二重水晶的思緒吞沒,比天空更加清澈的銀瞳亦蒙上一層薄紗。
——因為是夥伴,她絕不能妨礙青金。
——隻要乖乖聽從就好,這才是正确的。
“沒錯,我不能任性了。”
銀白色的瞳孔逐漸變得黯淡,幾不可聞的聲音落地之際,黑色的指尖忽然抵上了二重水晶的額頭,獎了失神的夥伴一記小小的栗爆,清脆的響聲一下子将晃神的水晶拉回現實:
“青金!哪怕戴着手套,這也太危險了!”
張聲抗議抗議之際,二重水晶感到自己的連被一雙手輕柔地擡起。目光交接間,幽靈水晶隻覺夥伴一如既往溫柔的藍眸罕有地透出絲縷擔憂。
“不行哦,幽靈。假如真的很感興趣,那就該繼續追尋才對,幽靈有任性的權利。”
“诶,可是……這樣的話會給青金添麻煩……”
“幽靈永遠都不會成為我的麻煩哦。原來如此,幽靈還不習慣任性嗎?那麼……作為幽靈第一次任性的紀念,我得送上一份禮物作為鼓勵才行呢。”
“等等!青金,這樣太亂來太奇怪了!”
突如其來的“鼓勵”讓銀白色水晶瞬間從奇妙的朦胧中抽身,忙不疊地拉着夥伴的衣袖試圖讓她打消念頭,隻是撒嬌般的舉動似乎還是收效甚微。短暫的沉吟後,靛藍色寶石雙手一拍,嘴角勾起,再次挂上那熟悉的微笑:
“嗯,那作為幽靈任性的獎勵,我就稍微透露一點幽靈這次想要知道的情報好了。”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二重水晶凝神屏息,捏拳坐立的乖學生模樣讓靛藍色寶石不禁莞爾。修長的指尖從常年不離手的黑手套中褪出,由金剛老師親手雕琢的完美右手,撚起了耳邊永不散亂的藍色發絲。比海洋更加深邃的眼眸悠遠而甯靜,卻又仿佛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思。
這個動作幽靈水晶并不陌生,她以前便經常透過那一束頭發凝視體内的那孩子。不過倘若她看的是黑水晶,那此時青金石所看的又是何物?
“我喜歡幽靈及與跟黑水晶保持距離的契機,都是因為一段記憶。”
“記憶?”
銀白色水晶神色懵懂,鹦鹉學舌般重複着同伴的話語。
幽靈水晶知道青金石對待同伴的感情從一而終,但她也同樣認同黑水晶“也是青金石搭檔”。因此與青金石組隊以後,她才孜孜不倦地嘗試調和黑水晶與青金石之間的矛盾。
隻是假如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都是來自同一個源頭,那她又該如何處理?
“喜歡幽靈是那段記憶帶來的感受,而跟黑水晶保持距離則是基于那段記憶的經驗判斷。這是我必須履行的‘工作’。”
“工作?”
“抱歉,這個答案果然讓幽靈失望了吧?”
“不,不是的,這不是青金的問題,不過那孩子也……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這果然太奇怪了!”
面對靛藍色夥伴略帶失落的歉意笑容,銀白色水晶連連搖頭。她并不知自己是想要否定青金石的誤會,想要否定“至親被孤立”的現狀,還是想要否認這個分崩離析的三角形是“理所當然”的事實。
一直以來都對所有人溫柔以待的青金石,怎麼可能需要把孤立黑水晶視為工作?問題果然是出在那段“記憶”身上。
“……青金,那到底是一段怎麼樣的記憶呢?”
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問題似的,青金石原本溫柔而包容的神色忽然一變。恍若夜色的瞳孔似笑非笑,唇間吐露的話語輕描淡寫:
“不過是一段不值一提的平凡回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