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
“所以如今,你雖在長陽宮,可卻是坤甯宮的眼睛,可曾有錯?”
關栖歸知道了!那公主……小梅心下愈發冰寒,她既已入宮,早已将性命抛之腦後,可她不能不顧自己在外的妹妹。
“關公子此番話,是何意?”既然是關栖歸來找她,那她應該是有斡旋的餘地的。隻是如此,便又有了軟柄在人手上任人魚肉……小梅蹙眉不展,垂在身側的手暗自捏緊發力。
“本公子自然是讓你報恩了。”關栖歸勾起唇角把玩着手裡的公子扇。
什麼恩情?哪來的恩情?小梅不解道:“公子于奴婢何恩之有?”
“黑鷹。”
黑鷹應聲而落于關栖歸身側,恭敬地遞上一份密件。小梅訝然關栖歸身旁竟有如此能人。
關栖歸舉起手中的密件,朱唇翕動:“此乃你葉家滅門之案的背後玄機,你一看便知。”
小梅接過關栖歸手中的密件,指尖微顫,她不知為何竟不敢打開它。她阖上眼眸,心下一橫,不管是怎樣的人間煉獄她都已然渡過,再難以接受的刀山油鍋,她也要闖!
心意已決,小梅打開那封密件,眸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字,她像是不認識那些字般,密件被她的指尖捏得褶皺,這是皇後左丘氏設計她葉家滿門的證據……原來她爹真的沒有謀逆之心……
原想當年的真相竟這般令人猝不及防……
當年兵部侍郎于皇後有救命之恩,左丘一脈靠着皇後的便利,在這京都那可謂是吃遍紅利,皇帝就在忍無可忍之際,兵部侍郎密函一封于左丘氏,讓她将多年貪污供奉國庫可抵一災,左丘氏不疑有他立刻去辦。
事後皇帝不僅不怪罪與她,反而還嘉獎了左丘一族,美名其曰良苦用心,愛國深切。
可皇後左丘氏在幾年之後看着左丘一族逐漸沒落,族裡也未出個文才良将便心生一計,她将種種“罪證”拿到皇帝面前,說她聽聞了葉家似是有謀逆之意。皇帝當下便遣人去查探,查到的自然都是左丘氏準備妥當的“罪證”。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葉家兩百多口人命一夜之間隻剩下葉允梅和葉允蘭。可笑的是她葉允梅将皇後的恩情當作湧泉。
誰曾想這背後的推手竟是皇後左丘氏的手筆。
葉家滅門之後,皇帝重賞了左丘氏,并賜權于她,朝堂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均有左丘一族之人。葉允梅緊咬着下唇硬生生咬出血來。
五品……她爹辛勞為國處處建設了二十餘載也堪堪坐到正三品之位……
葉允梅當下立了決心,眼裡滿是星火灼灼,她朝關栖歸跪下叩首三下,力道之大将那額間叩得微紅,她挺直了身闆正色道:“謝公子将真相告知葉允梅,允梅想問公子,如何報恩?”
如何報恩?那自然是……
“你隻當将恩好好輔佐尉遲靈均,斷不可行一心伺二主之事。皇後那邊,你自知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至于此物……”
關栖歸從袖袋裡拿出青花瓷瓶,丢在小梅身前接着道:“想辦法将此物下在左丘氏的焚香爐裡。”她又拿出一無紋圓瓶道:“這枚下在太後那,至于怎麼下……你應當知西域進貢些什麼香?這些不用本公子教你吧。”
“喏。”
小梅接過藥品細心收納,此等報仇雪恨之事她怎會錯過?不論關栖歸下的是何種毒藥,她都要幫她,無論是于情還是于理。
關栖歸離開後不久,尉遲靈均拿着還未用完的跌打藥來到西廂門前,輕叩三聲:“小梅?”
小梅開門見着靈均便是一愣,細想關栖歸方才的話語,難道這其中也有公主的參與?想到這小梅的神色柔軟,眼中的血絲未盡,噙着淚珠扶着靈均坐下道:“公主怎的來了?”
靈均不語,打開藥瓶為小梅細細抹上。小梅見公主的神色清朗,瞳孔裡映着她的臉龐。她恍然間悟了,公主似是……
小梅連忙跪下,靈均看她動作蹙眉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麼?”
小梅不敢起身,她叩首由衷道:“奴婢葉允梅有罪,兩葉掩目,如今前路已明,奴婢定當為公主殚盡竭誠,剖心拆肝。”
靈均啞然,小梅這番舉動定然事出有因……隻是不知是否為關栖歸的手筆。
“你起吧,廉晨乏了。未來不迎,當時不雜,過往不戀。廉晨不怨你,這世間身不由己的事多了去了,誰也不能獨善其身。既然你決心至此,廉晨信你。”靈均捏着眉間,今日發生的事太多,她真的有些累了。她看得起小梅眼裡的決然與赤膽,那堅定不移的神色她遠遠地都能感受的到,也許……關栖歸的棋已經開始下了。
而她……
也已然處在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