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長陽宮,靈均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仔細想着接下來該如何自處。
算算自己的身家,也就隻有二兩銀子。想她一屆公主還要被内務府克扣份例到如此地步,實屬凄慘。
不過晚間同關栖歸出宮,她倒是得穿得樸素些,盡可能的展現些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說起來從來到這裡為止她還從未看過自己的臉長成什麼樣。靈均坐于紅木梳妝桌前,湊近仔細瞧看自己的五官,小山眉,鳳眼流盼狹長的桃花眼,水潤的朱唇像是抹了胭脂,一頭柔軟濃密的秀發,好一張月貌花容。難怪那幾位皇姐皇妹一杯鸩酒要了她的命……
等待的時間裡,靈均也不閑着。她熟悉着長陽宮的每一寸土地,知曉計算起自己宮裡有哪些種樹木有多少種花草。長陽宮倒是有間書房,頗為有趣。真不知她這盲了眼的公主住在這裡,這長陽宮的書房是給誰用的,外人看到盡是些玩笑話。可笑,這凜國萬裡疆土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長陽宮的宮女也不多,除去小梅一位貼身婢女,還有一女一男。怎麼,三人行必有師焉?靈均來到他兩面前時,他們見靈均也沒開口,便繼續剛才的談論。
“方才聽禦膳房的說了,今個乞巧,我們這些人出不去呀,給多添幾碟小菜。”
“是嗎?那感情好呀,就是……你說别的宮的都是雞鴨肉,咱宮裡就隻能吃小菜。”
靈均聽得煩悶,蹙着小山眉,玄杖朝着地上敲打兩聲:“兩位跟着廉晨受了不少委屈,如今長陽宮竟連吃食都不如别的宮裡了,兩位去别的宮裡謀生路罷。”
一聽曉廉晨如是說,兩人相互擠眉對眼好半天,那小太監壯着膽跪下連嗑好幾個響頭:“多謝廉晨公主為咱們考慮,奴才無以為報,日後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公主隻消一句話的事,奴才必當效犬馬之力為公主做牛做馬!”
“謝廉晨公主為奴婢考慮,奴婢日後定當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的倒是好聽,靈均内心并無波瀾,人心尚如此,親情尚緣淺,搭把手的何止乎?
這邊頭還在嗑着,靈均受了幾個便轉身離去,這長陽宮日後,倒是更為安靜了。
直到臨晚,靈均等得有些乏了,她不能日後隻知曉坐以待斃,總得為自己謀些生路,看來得去一趟國師那兒,隻是……她還有許多事情要思量,總不能雞蛋放在一筐籃子裡。
關栖歸從窗口翻進來時靈均正沉思着,走近了好幾步都未有反應,她坐于靈均對面文人扇抵着下巴,饒有興緻地瞧她小山眉時蹙時展。見她蹙着眉許久未展,心裡像個核桃被敲了一般,出聲打斷她:“公主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關某都來了好些時間公主竟未察覺。”
“見過關公子,是廉晨失禮了。”靈均聽聞連忙起身欠身。
關栖歸眉梢上揚:“沒想到公主的禮數全之至此。”
靈均蹙眉暗思,禮數全她也不喜歡?
關栖歸見她又蹙眉,提着文人扇朝着靈均的頭頂輕拍:“天天皺巴着小臉,也不知曉公主哪來那麼多憂心事。動身了。”說罷便抱着她閃身入了夜色中。
夜裡皇宮中的警備最為森嚴,雖是森嚴,可關栖歸帶着靈均穿梭于夜色裡竟無人察覺,可料輕功了得。
耳邊的晚風闖入喧嚣,她們來到鬧市了。落地的瞬間,靈均緊抓着關栖歸的手腕不松手,生怕她一個閃身丢她一人在此地。
關栖歸瞧她力道緊,不免有些好笑:“抓那麼緊作甚,本公子又不會把你賣了。”
賣了!她竟然還有這種想法!靈均聽完也不抓關栖歸手腕了,連忙挽起她的胳膊,挽得緊緊。
不說還好,這一說反而還擰上了,這倔脾氣……關栖歸有些好笑得瞧她。
這鬧市關栖歸也是不喜來的,街上人多口雜喧嚣不已,她的色相在喧鬧的地方也是無用之處,雜亂斑駁她反倒瞧不出。她領着靈均來到飾品商販店前,挑了一對青綠墜子。
“這位相公眼光真好,這青綠色最襯人了,上面的瑪瑙是用的上好的綠玉髓,西域貨,夫人戴上一定盡顯芳華!”商販老闆熟稔地誇贊起,這些都是市井裡最基本的買賣話術。
一聽這老闆夫人相公的稱呼上,靈均連忙松開了挽着關栖歸的胳膊,臉上呈着些櫻粉,輕易不可察覺。想她靈均十八芳華還未處過對象,怎麼倒和一位女子成了人眼中的夫妻。她有些不自在地瞧着弓形鞋履尖,這出門太過突然,也來不及拿她的玄杖。
“夫人羞澀,還請老闆不要見怪。”關栖歸見狀連忙拱手打趣。
“不怪不怪,哈哈哈……”老闆擺擺手嬉笑着。
關栖歸将青綠耳墜往靈均的耳垂上比,甫一玉手不稍心碰到,靈均向後一縮,有些難耐。關栖歸好笑着将靈均原先那隻有些氧化的小墜拿下,為她戴上新的小墜。關栖歸撫她柔軟的耳垂,手感真好……
靈均拍開她的手,向後退兩步,耳垂被她撫得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