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樓附近很熱鬧,柳如珩幾人到時正好遇上早市結束,來往行人甚多,三人隻能牽馬步行。
龔煩趁此機會,向柳如珩與程學海說了他與秋侍郎密談的内容。
他得知,逄季同喜歡人間煙火氣,休沐時常來滿江樓喝茶,稍晚些,便去百花樓。
到了滿江樓,龔煩便去找了掌櫃,他五大三粗,又穿着一身官服,甚有威懾力。
掌櫃戰戰兢兢上前,陪着笑道:“官爺,您來滿江樓有何貴幹?”
龔煩詢問道:“掌櫃的,你可認識逄季同大人?”
掌櫃遲疑片刻,才道:“聽過這位大人的名字。”
“昨日逄季同大人可來了滿江樓?”
聞言,掌櫃松了一口氣,他道:“昨日逄大人沒來滿江樓。”
龔煩沉思片刻,又問:“逄大人尋常和誰一起來?”
掌櫃的面露難色,他搓了搓手,招呼小二上了一壺好茶後才又賠着笑道:“大人,您這不是為難我嗎?滿江樓一日便有那麼多客人,誰會記得——”
掌櫃的話音未落,便被龔煩插在桌面上的短刀吓得收了聲,龔煩的做派像個土匪,他威脅道:“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在京城混不下去,還不快說。”
“大人……大人您消消氣,我這就說。”掌櫃的離龔煩稍微遠了些,聲音有些顫抖,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隻是大人,我說了您可别傳出去,若被人發現是我走漏了消息,那我一家老小可都不好過。”
龔煩‘啧’了一聲,拔出插在桌上的短刀,丢在掌櫃的懷裡,他有些不耐:“若有人找你麻煩,拿着刀去大理寺找我。”
掌櫃的吃了顆定心丸,讪笑道:“我隻說一遍,諸位大人可聽仔細了,逄大人常與百花樓的花魁娘子宓晶姑娘在雅間相會。”
繞來繞去,竟又繞到了百花樓。
柳如珩有些好奇,為何身為大理寺正,龔煩确是這樣的做派。
程學海則給出了答案,龔煩能夠成為大理寺正,實屬機緣巧合。
他從前隻是大理寺的衙役,但次次都能緝拿真兇,官職便水漲船高,一路便升到了大理寺正。
不過……柳如珩悄悄瞥了一眼程學海,他為何現在才是大理寺主薄?這問題問出來失禮,柳如珩隻能強壓下好奇心。
程學海似乎是猜到了柳如珩所想,他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這把年紀了,卻還是個小小主薄。”
柳如珩讪笑兩聲,沒有作答。
“大理寺卿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惜了我們陸少卿,整日勞心勞力,卻被那個賊孫子摘了桃子。”
柳如珩心道不妙,搪塞了過去。看來陸少卿和大理寺卿間的矛盾還不小,她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小主薄,還是不陷入黨争中較好。
好在此時龔煩叫住了他們兩個,“你們回去換身衣服,晚些時候百花樓集合。”
……
傍晚,百花樓。
柳如珩站在門口,有些緊張。
百花樓倒不像尋常花樓那樣有人在門口攬客,但亦有種紙醉金迷之感。龔煩和程學海稍稍晚到了些,等人到齊,龔煩便道:“待會你們倆聽我指示,定要找到宓晶姑娘。”
說着,龔煩頓住,他一雙眸子死死盯住柳如珩,看得柳如珩渾身不自在,“你……算了。”
當柳如珩不明所以時,他又朝程學海道:“待會你假裝仰慕宓晶姑娘已久,想帶着弟弟見見世面。”
一進百花樓,裡頭的老鸨便熱情迎客,龔煩五大三粗,卻粗中有細,有他在前面打頭陣,加上程學海的配合,很順利地便見到了宓晶姑娘。
宓晶姑娘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她除卻詩詞出色外,還會吹笛,見到幾人,她簡單聊了幾句,便奏了一曲‘山居秋暝’。
一曲結束,幾人很是捧場地為宓晶姑娘喝彩,她笑着向衆人行了禮,直接便挑明了三人的身份:“諸位大人來,可有要事?”
龔煩爽朗一笑:“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宓晶姑娘笑了笑,沒有說話。
柳如珩看出宓晶姑娘也是個直白的性子,她朝宓晶姑娘行了一禮:“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詢問姑娘關于逄大人之事。”
龔煩瞪了柳如珩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但宓晶姑娘卻不在意這些,她微微垂眸,眼中含着若有似無的憂愁,她低聲道:“逄大人有許多事,不知諸位大人想知道哪些?”
宓晶姑娘的語速不快,有種江南女子獨有的婉約。
龔煩不解風情,他冷着臉打斷道:“将你知道的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