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昨日經同僚介紹,我去了一個道觀,在那聽見有人在談論左相之死。”柳如珩頓了頓,又道:“那道觀的人似很不對勁,似乎在京城女眷有些影響力。”
“你去道觀做什麼?”
柳如珩一愣,沒想到姜紹嘉的關注點在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紙,“聽說大理寺有鬧鬼的傳聞,去求張符紙辟邪。”
姜紹嘉微微颔首,“你說的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去道觀查一查。”
将此事告訴姜紹嘉後,柳如珩隻覺得松了一口氣,她又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忙問道:“公主,日後我若是想聯系您可有辦法?”
“驸馬是想日日見到我嗎?倒也不用如此着急,父皇決定兩月後讓你我完婚。”姜紹嘉眉眼彎彎,臉上難得露出了狡黠的笑。
柳如珩瞪大了雙眼,“兩月後完婚?!”
姜紹嘉捂着嘴,眼角笑意若隐若現:“我竟不知道驸馬是這樣一驚一乍的人,稍微晚些我會派人送隻信鴿給你,若想見我,直接傳消息便是。”
柳如珩呐呐點頭,許久,她才問道:“當真是兩月後完婚?”
“自然是,本宮還會騙你不成?”
姜紹嘉收了笑意,樣子有些唬人,柳如珩有些不知所措,她被這大消息吓得有些慌了神:“請公主責罰,我隻是過于驚喜,有些不可置信。”
柳如珩痛苦的閉上雙眼,但耳邊隻傳來車轍和馬蹄的聲音。什麼驚喜,分明是驚吓還差不多,她柳如珩一輩子的不穩重都被公主看見了。
“那便罰你為我寫一封情信吧。”姜紹嘉神色不變,殷紅柔軟的嘴唇突出冷冰冰的話語。
“古有鴻雁傳書,今有驸馬寫信,倒是不錯,想必探花郎的文采定會讓我大吃一驚。”
馬車速度漸慢,外頭車夫大聲道:“公主,柳府到了。”
“去吧,别忘了寫信。”
柳如珩下了車,站在家門口,望着馬車遠去的方向,一陣惆怅。
她腦海中隻有四個大字,‘死期将近’。
公主對她的好,說不準是因為她‘男子’與‘驸馬’的身份,若女兒身被發現,先不說公主,就連其他讀書人也會唾罵她。
柳如珩垂眸,心中愧疚、憤懑、不甘,隻能轉為一聲歎息。
世人的偏見如此可怕。
隻是身為女子,便不配活着,不配繼承家業,不配出閣入相,隻能淪為男子的附庸。寒窗苦讀這些年,柳如珩除卻想要家人平安的念頭外,還有便是想要為自己争口氣,但每每學堂夫子誇贊她天資遠超旁人時,她都會暗自竊喜,女子若有機會,也不比男子差。
有時柳如珩會在深夜無人時暗自慶幸,還好當年兄長體弱,這才讓她有機會擺脫那可笑的偏見。
她就是如此卑劣。
“老爺,您怎麼站在門口發呆?”李安予怯生生的從門後鑽出來。
柳如珩深吸一口氣,壓下眼中那一抹濕潤,笑道:“沒什麼。”
李安予點點頭,她眼眸晶亮,學着母親的樣子朝柳如珩行禮:“老爺,您叫我送的信箋安全送到了。”
……
第二日,柳如珩迎着初破曉的陽光踏上了去大理寺的道路。
昨日案件不知怎的走漏了風聲,一個晚上的時間便傳的沸沸揚揚,柳如珩穿着官服走在路上時,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偷偷看她。
她更加堅定了買馬的決心。
到達大理寺之前,柳如珩遠遠便聽見陣陣喧鬧,除了必要,尋常大理寺外根本沒有人想着靠近,都嫌晦氣。
今日怎麼這麼熱鬧。
柳如珩謹慎地朝門口靠去,之間少卿的馬車被一群人團團圍住,他們哭天搶地,從喧鬧聲中,柳如珩拼湊出了大緻意思。
昨日埋屍案發生,走漏消息後,許多走失了孩子的父母連夜趕來大理寺,反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陸少卿被圍的水洩不通,但他是個好官,不然将這些苦主以粗暴的手段趕走,隻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們走,不過收效甚微。
柳如珩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少卿和苦主們比較好,她悄悄從側門進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