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語氣言掌門實屬大不敬,燕流雲沒忍心捂他的嘴,緊張地低聲勸阻:“别說了,我知道你委屈,但你先緩緩!冷靜一下!”
站在一旁看守傳送台的外門弟子聞言忍不住插嘴:“和你比起來那肯定是留掌門啊!于公,發生了何事本就該知會掌門;于私……”
他壓低了聲音:“依我看,兩位師伯看起來交情一般,實則不然。江峰主常年不在宗内,如今回了宗門又屢屢觸犯宗規,若不是掌門暗中袒護,這樁樁件件怎會無人敢追究?”
燕流雲差點沒氣暈過去,這沒眼力見的,能不能别添亂了!他厲聲斥道:“誰給你的膽子編排這些?”
趙璟聽了這些話也沒有任何反應,閉上眼靠在燕流雲身上。
燕流雲覺得有些怪異。怎麼平時那般平穩冷靜的人,突然什麼話都敢說了,情緒也不加掩飾,就仿佛失了某種桎梏一般。
但此時他也實在不忍再追問什麼,便道:“你先休息下,雲起城還得燒一段時間,待你休息好了,再談也不遲——”
燕流雲猝然停了聲音,有些詫異地看向懷中靜悄悄合上雙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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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璟再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撐着坐了起來,身體卻并沒有什麼不适。
他先前是昏迷了?可他并未受過什麼傷啊。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趙璟霎時坐正,循聲望去,隐隐有些緊張。
隻見容端掀起門上竹簾進來,聲音平和:“醒了?”
趙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禮數還是不能落,喚道:“掌門師伯。”
容端在他床沿坐下,指尖冒出青綠靈氣,溫和地融入他的胸口:“你心裡郁氣太重,稍有刺激,便氣血逆行,至于昏迷。這麼年輕的身子,是怎麼壓抑成這副模樣的?”
趙璟沉默一瞬,問道:“師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先前那幾個月夜夜輾轉反側,他如今這一覺,應當睡了很久吧。
“是想問你師父在哪吧?”容端緩緩釋放靈氣,“其實你睡的不太久,才過去一日而已。你師父也還沒回來,他還有些事要處理。”
“那師父他……一切順利嗎?”趙璟有些别扭,但還是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容端笑了笑,卻是答非所問道:“其實我也不明白他為何不留你,但做師父的總歸是想保護徒弟的。或許這中間,也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屬于你們師徒之間的小秘密吧。”
趙璟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又何妨一問?總歸他回來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容端如同一個溫厚通透的長兄,輕撫他的發頂,掌心很是溫暖:“我看出來你是個自苦的孩子,碰到這種灑脫不羁的師父難免需要磨合,但可别因一時不理解,生了芥蒂。”
趙璟睫羽顫動,最終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容端也放心了,他身為掌門,乍一出關需要過目的事務繁多,需要關心一番的師弟師侄也繁多,用靈氣給他溫養了一遍,便沒有多留。
人一走,趙璟就把破萬法端上來,小聲密謀道:“你能幫我打開時空裂縫嗎?就像鬼王來找我那樣。”
“可以是可以,但……”破萬法萬分不情願,“真要如此背着所有人?你去了也于事無補啊,這不是都隻差個收尾的事嘛。”
“我知道沒用。但沒用我也要去。”
趙璟輕輕按住胸口,他的心還在因領域的共振而體會隐晦的灼燒之苦,但與此同時,本該如寒冰般刺骨的靈氣也在阻止着痛苦的傳遞,潺潺地在經脈中溫和流淌。
隻有他才能感受到,置身于烈火之中,是多麼熬煎。切身體會着這灼心之痛,他又怎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