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氣壓十分低沉。
謝子時被值班醫生叫走,并拒絕了其他人的跟随。
他走後,白祁也懶得裝了,笑容寡淡:“阿慈總可以出現在學長身邊,關系真好。”
“我們住在一起,自然比和某些人的關系更近些。”
這個某些人的咬字重了些,司維慈鋒利的眉眼掃過他。
溫書阙微微擡眸,他記起了,那一晚男人的唐突妄為,将瘦弱的青年按在牆壁親吻的也是他。
這人偏不巧還是他公司旗下的主播,手心緊了緊,考慮起遊戲區是否換一個頂流主播更好。
溫書阙怎麼想的司維慈壓根不在乎,從追求白祁開始,這人在他這裡就已經出局了,他冷聲道:“這次是個意外,但時時是被你牽連,他不介意,可我介意。受傷博取同情也好,借機拉近關系也罷,我希望你永遠裝作一個乖巧的學弟。”
“他對你一直抱有期望,别辜負了他的真心。”
白祁面色一沉:“這我當然知道,作為合租室友,阿慈不覺得自己管的有點多嗎?”
“抱歉,打斷一下二位。”溫書阙語氣溫潤,他算是捋清了,這段時間錯認的追求對象也是謝子時的愛慕者。
“你們并非謝先生的另一半,争吵毫無意義。”
躺在病床上,白祁保持伸直傷腿的姿勢,半阖眼眸看向窗外,拿出素描本寫寫畫畫,清秀面容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淡敷衍。
司維慈斜靠在牆上,冷漠輕嗤一聲,低下頭和組員溝通遊戲細節。
出于某種原因,溫書阙也選擇了留下,坐在陪護椅上處理公務,公司最近預備開拓新頻道,業務也越發忙碌。
三個男人待在一個空間,氣氛格外詭異。
同病房的病人們面面相觑,這氣氛咋和剛才另一個年輕人在的時候不一樣呢?
……
“謝先生,你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安靜的辦公室。
年邁的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指着報告,“結果顯示你的各項指标均低于正常數值。”
“請問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身體哪裡不适?”
他不忍心告訴眼前出色的年輕人,這種情況下一般已經是很嚴重的階段了。
默了默,謝子時大概猜到原因,雙手放在辦公桌前,微垂的眼睫下視線坦然:“醫生,我之前有一段時間得過很嚴重的胃病。”
醫生歎息,目光中隐隐帶上善意的譴責:“年輕人要愛惜身體呀,等會做個全面檢查吧。”
出乎意料,眼前乖順的男生卻搖頭拒絕,淺淡的唇平靜道:“不用了,我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謝謝您的好意。”
“你這年輕人……”
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醫生的無奈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那我給你開些常規藥,回去按時服用。”
“謝謝您。”
他很清楚自身的情況,在世界法則的幹涉下,一切無關劇情的自救都是無用之功。
如果說命運從一開始就是被書寫固定的存在,那麼他要做的,就是打破這場命運的桎梏。
走廊的窗半開,微風拂過細軟的黑發,大約謝子時身上穿着病号服的緣故,一路上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洗禮。
寬大的藍白條紋穿在他身上,原先蒼白清冷的面容中更添了幾分破碎的美。
“哥哥,你真好看。”
紮羊角辮的女孩小跑跟上他,身上也穿着病号服,仰着脖子眨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身上總萦繞着一股純粹的幹淨。
親和感油然而生,謝子時不由放緩腳步,心中柔軟:“你也很可愛。”
“嘻嘻,媽媽也這樣誇魚魚。”
“哥哥,魚魚今天就要出院了,這顆糖送給哥哥,哥哥這輩子一定要健康快樂呀。”
說着小女孩塞給了謝子時一顆皺巴巴的糖果,停下腳步揮手與他道别,眼眶紅紅。
眨眼間,小女孩消失于人群之中。
若不是手中尚有餘溫的糖果,謝子時恍然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
回到病房,司維慈不見蹤影,兩名警察站在病床邊。
“白先生,調查結果出來了,嫌疑人是負責這所小區的搬水工,同時也是你的狂熱粉絲。”
“嫌疑人很可能是借由工作便利得知了您的住址,在送來的飲用水中投入藥物,鑒于嫌疑人死亡,我們會與其家屬溝通相關事宜。”
白祁虛弱着一張無辜的臉,“好的,拜托你們了。”
兩名警察走後,謝子時才敲門進來。
“學長!”白祁欣喜擡眼,和方才的敷衍判若兩人。
隔壁正吃着飯的病友喉嚨一噎,讷讷想:咋變臉這麼快呢。
溫書阙擡眸。
謝子時:“你租的房子在安保方面還是存在隐患,保險起見之後還是需要搬家。”
“嗯……”白祁臉上似有猶疑,“學長,你家還有空房間嗎?我可以暫住嗎?”
搬到卧室工作的房子并不能容納第三人的居住,謝子時漂亮的眉毛為難地蹙起。
一旁,溫書阙合上筆記本:“華清美術學院嗎?我在附近正好有一棟公寓常年空着,安保方面很專業。”
白祁:“……”
溫書阙微微一笑:“不用客氣,租金便宜算。”
幾乎是咬牙,白祁道:“謝謝。”
謝子時視線恰好落在床頭擺放的粉玫瑰,嬌豔的玫瑰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挑選,不由會心一笑:“溫先生果然十分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