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清醒時說不出口,醉意上頭後就另當别論了。
“他一定不常喝酒,兩瓶啤的醉成這樣。”傅一宇嘴裡吧唧着牛闆筋,盯着手持酒瓶臉頰潮紅的姬塵音分析。
“他們看我一身名牌,就傳我傍大款,我出去打工賺學費,還要被嘲諷是當婊立坊,偷我的編舞,剪我的演出服,我一身素衣照樣得到導師和演出合作方的認可,他們卻在背後說是我是爬床換來的!那是我這些年擠時間苦練的成績!被他們貶的一文不值!”
戴秋铖的嘴也招人煩,“那你究竟有沒有做那些?”
姬塵音抓着酒瓶的手在桌上重力一敲,好大一聲,“沒有!!”
把鄰桌黑背心紅褲衩金項鍊紋花臂的大哥都吓一激靈。
感受到大哥探究過來的視線,傅一宇生怕對方過來惹事,從鐵盤裡舉起根玉米棒子塞給姬塵音,“來,啃啃,消消氣,這不是話筒啊,看清楚點。”
姬塵音一手玉米,一手啤酒瓶,好似手握權杖穩坐江山,“彭遠那個混蛋……曾昭賢,大混蛋……”
“對,對,都是混蛋。”戴秋铖絲毫不理姬塵音的哀怨口,所以一直是傅一宇在搭腔做安撫。
姬塵音又埋下頭去沉默,戴秋铖放下手裡的簽子擦收起來,“我去結賬。”
“我去吧。”傅一宇去了。
留下始終冷漠的戴秋铖和滿眼委屈的姬塵音。
他都不知道傅一宇不在,低着頭磕磕絆絆問,“師兄,我也想要你這種很會照顧人的朋友,感覺特溫暖特可靠,我以前也是這樣對待他們的,他們卻這麼報答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五年了,我跟他在一起五年,我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他,我從沒想過……怎麼會這樣?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感情?真沒有從一而終嗎?”
“你還小,感情太複雜。”
姬塵音聽出聲音不對,擡起頭,見傅一宇不在,他換掉乖巧,張牙舞爪地,“你用五年喜歡過一個人嗎?如果沒有就不要多話!我的感情很純粹,一點都不複雜!複雜的是他們的心!”
“我個人建議,還是等你心智成熟後再開始下一段感情較好。”
“用不着你建議!”
戴秋铖壓下嘴角搖頭,小聲的,“真是一點也不讨喜歡。”
姬塵音居然聽到了,“我也很讨厭你!”
結賬回來,就看到倆人橫脖子瞪眼僵持着,傅一宇揉了把臉,“二位爺賞臉跟小的回家吧?”别在外面給我丢人現眼了。
戴秋铖明眼看出,姬塵音看向傅一宇的眼神裡,有光。
心裡咯噔一下。
不妙。
把鑰匙甩給傅一宇,“你先去把車開到巷口,我倆慢慢走。”
傅一宇指着醉哄哄的姬塵音,“你确定?我可聽說過醉拳,他怎麼着也算半個練武的。你這……”
“廢話真多。”
傅一宇撇嘴拿鑰匙走人。
姬塵音雙臂撐桌站起來,“我不用你扶。”
戴秋铖站在原地,心想您真多慮了。
倆人一前一後,一個筆直一個搖曳,慢慢往巷外大馬路上蹭。
秋夜清透靜谧的風召回他幾分精神,幾句警告飄進耳朵裡,“你别對他動心思,不要看他為人熱情,對你很關心就滋生感情,他對所有人都這樣。世界上最大的錯覺,就是認為傅一宇喜歡你,他不喜歡任何人。”
這人,背着自己朋友就會說壞話,姬塵音心中不忿,“那也比你這樣兩面三刀的家夥強!”
“不信你就試試,别怪我沒警告你。”大學時,他親眼看見有女生跟男神告白失敗後,把傅一宇當第二目标告白,直接被傅一宇痛罵一頓後孤立。按照傅一宇在宿舍的話講:什麼鳥人也敢拿他當備胎,高度近視的他都不屑戴眼鏡看清楚她的臉。
「我可以向你施舍無關緊要的關心,但你不能妄圖憑此占有我的全部,你自以為是的靠近讓我覺得很惡心。」
這是當年,傅一宇當衆對那女生的原話。
姬塵音耗費五年的感情破碎,如果再對傅渣動心,連受打擊,大概率會一蹶不振。戴秋铖冷漠舉止裡包含的,是他最大的善意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