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問她怎麼看?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江遇臣雙眸微微眯了眯,這想的東西不成畫面,他看不到,但看她的表情,顯然是在罵人。
正想問,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遇臣!”
是江夫人聽道報信帶着丫鬟出來了。
體内的炎火燒得江遇臣正是煩躁,他突然爆發:“本尊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滾!”
說是讓滾,可江遇臣卻袖子一揮沒給人機會,刹那間,血花四濺,一灘又一灘的血,在地上連成了副詭異的圖案。
符窈被吓了一跳,幾乎是瞬間擺正了自己位置。
或許,少年時的江遇臣的确性情溫良,但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三千年後的善淵仙尊江遇臣。
如今的江遇臣殘忍嗜殺,絕不是她能夠招惹的。
她情緒本來就容易上臉,剛才竟還敢心生不悅,簡直膽大包天不要命了。
符窈渾身顫栗,後知後覺地害怕了起來。
江遇臣處理完了打斷他的那批人,又轉過了頭來問符窈:“你剛剛在想什麼?”
符窈緊抱雙膝搖了搖頭,沒、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
江遇臣不信,擡手又捏起了她的下巴,誰料,方才還敢朝他瞪眼的人,現在卻是眸光顫顫着滿目驚懼。
江遇臣微微怔了怔,瞥見地上蜿蜒而來的血,聲音不解:“這有什麼好怕的?”
說着,符窈卻忽地又瑟縮了起來,瞳孔猛睜,火、起火了!
整個江府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少爺你好狠的心呐……”
“救救夫人、快救夫人……”
“少爺求求您了,放過我們吧……”
火舌中似有人影死不瞑目地在奮力往外爬,他們聲音嗚咽着,随着火勢的蔓延,一點點的朝江遇臣所在之地圍攏而來。
符窈吓得往旁邊靠了靠,可一想起旁邊站着的是江遇臣,猛地又彈了開。
江遇臣皺眉,就沒見過膽子這麼小的。
一道微藍的邊界從兩人腳底下擴散了開,裡外被分隔成了兩個世界,任其血流成河、火勢滔天、哀鳴陣陣、白骨成堆,通通都被隔絕在了外面,溢不進來分毫。
現在總行了,江遇臣欲要再去問她,可符窈看着眼前的景象,卻是又抽了一口涼氣。
她的心中爆鳴尖叫,那些人全都趴在結界上,結界上好多人臉,密密麻麻的,啊啊啊啊啊……
又怎麼了?
江遇臣心生不悅,這人分明就是在得寸進尺。
符窈看見那些東西本就頭皮發麻,這會兒又被江遇臣雙目沉沉地盯着,雪上加霜,整個頭皮就要炸裂開。
她的驚懼一下子到極點,前有狼後有虎,細思起來,好像還是江遇臣更可怕一點,他本來就想殺她,現在還将她困在了結界裡,這下更好殺了……
符窈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連一絲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來,她隻覺此生暗無天日,無聲的壓迫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符窈眼眶酸澀,眼角聚起了淚花。
“不許哭!”江遇臣敕令。
符窈被他吼得又是一顫,連忙将頭後仰,試圖把眼淚憋回去。
她都快要死了,卻連哭的權力都沒有……
符窈越想越委屈,眼淚根本憋不住,啪嗒啪嗒地往外流。
嗚嗚嗚嗚嗚,她死定了……
江遇臣心中煩躁得厲害,咒罵了一句該死,把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符窈傷心得正酣,猝不及防海拔升高,一下子喉頭一窒,哽住了。
緊接着,她瞳孔地震開始瑟瑟發抖。
江遇臣一言不合扣着她腦袋按向了肩頭,兇巴巴:“抖什麼?不想看就把眼睛閉上。”
符窈依言照做,可、可是……
她居然被江遇臣單手抱坐在了臂彎,甚至腦袋旁邊就是他的脖子,距離太近了……
符窈渾身發燙,感覺自己就像是潑在烙鐵上的水,蒸發得滋啦滋啦的。
早就吓蒙的腦子,現在根本就不會轉,全憑着一腔本能在害怕着。
忽然,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江遇臣似乎是打開了結界,想到結界外面的那群東西,符窈整個人瞬間僵住。
她用力地閉緊了雙眼,沒了視覺,聽覺變得格外敏銳,江遇臣似是生生撕裂了什麼,緊接着一群又一群的東西在她耳邊簌簌而過掉落了下去,渾似天塌地陷一般,伴着底下無盡的嘶吼悲鳴,那感覺就像是置身在了人間煉獄。
“吼——”
好像有什麼兇獸被放了出來,獅吼着在她所在的地方靠近,符窈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剛剛沖出封印的貔貅卻是迎風奔跑得格外歡快。
它就知道!它就知道主人一定會來救它的!
呵!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居然敢趁主人沉睡時對它下手,還妄圖提取它的記憶來對付主人,也不看看它是誰,它的記憶豈是那麼容易提取的?看它不狠狠告他們一狀!
貔貅踏空飛奔,嗖嗖地往江遇臣奔去,它要告狀,它現在就要告狀!
然而,它的主人卻是看也沒看它,抱着個姑娘直接轉身走了。
貔貅急了,跟着從被撕裂的幻境中出來,四蹄落到了不歸城的江家老宅外。
它沒有辦法說話,但是主人能看到它想的畫面,以往用這招告狀都很順利,可這次……
貔貅繞着江遇臣轉圈圈瘋狂搖尾巴,主人你不是來救我的麼?你看我,看我呀!
江遇臣這會兒懶得搭理那廢物,感覺到自己肩頭好像濕了一片,他掐着符窈的後脖領,将人從肩頭撕了開。
江遇臣面色一沉:“都出來了,還哭?”
符窈抿了抿唇,那是之前哭的,她早就沒哭了……
她大着膽子掀眸瞄了江遇臣一眼,見其仍舊一臉的揾怒。
想了想,符窈手伸進儲物袋裡掏啊掏,最後攤開手掌,小小聲賄賂道:“你要吃糖嗎?”
是清火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