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表示深以為然。
然而談月卻直接戳破,“你那也配叫暗戀?就你跟陳樂鳴現在的那個狀态,你确定?”
孫鹭的臉立馬就紅了,鄭重辯駁:“所有沒有表白的愛情都叫暗戀。”
談月:“屁吧。你這個暗戀的作弊者。”
孫鹭無語:“尤之螢你站哪邊?”
“……”被點名的人決定保持緘默。
然而,時間畢竟走到高三下了,後黑闆貼上了巨大的無情的“倒計時”,堪堪隻剩幾個月,這種有關愛情的小小探讨隻能算消遣的插曲,生活的主旋律依然是成堆的書本,一次一次的備考。
這個學期,高三連課間操都停了,一切為高考沖刺讓步。
生活的圈子進一步縮小。
午間時分,尤之螢擡起頭,看到這棟破樓的窗戶外面,幹枯的樹枝變綠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春天了。
再後來,那綠色越來越深,越來越密,便進入初夏。
幾次模考一過,時光加速馳騁。
課間聊天的話題越來越多地圍繞“要去哪裡讀大學”。孫鹭一次比一次堅定,尤之螢卻始終沒有定論。
日複一日的枯燥與焦灼中,大家也苦中作樂地扛到了六月,扛到了中學階段的最後一次考試。
以為會是多麼特别的體驗,其實也沒有,真正坐到那裡提起筆,和平常坐在一中的破樓裡沒多大不同,不過就是一道一道地解題,直到鈴聲響起。
塵埃落定。
一口氣憋了太久,終于洩下來,很多人都會陷入短暫的茫然和空虛。
最後考完的那天晚上,大家什麼事都不想幹,孫鹭約了尤之螢、談月在一中後面的網吧裡碰面,一起在網上對完答案,談月心如死灰,不過這也在她意料之中,她老爹早說了“考不好就複讀,沒什麼大不了”,因此哭嚎一番之後,她就平靜了,以令孫鹭瞠目的速度坦然接受了自己“學習愛情兩相誤”的事實。
後來,陳樂鳴發來短信問孫鹭在幹什麼,就這樣陳樂鳴也過來了,還喊了宗怿一起。
在網吧待到九點,一起去吃了夜宵。
尤之螢第一次喝了啤酒,體驗還不錯。
燒烤吃到一半,談月那個别别扭扭在鬧冷戰的男朋友來了,兩個人磨磨蹭蹭站路邊又吵了一頓,不知道怎麼就和解了,談月先行撤退。
後來,陳樂鳴送孫鹭回去,尤之螢就和宗怿一起。
他們繞過一中,往光華巷走。
這半年他們更熟了點,不說别的,單單每次大考小考都在一個考場,這見面頻率就低不了。中間因為孫鹭和陳樂鳴的緣故,也一起吃過兩次飯,孫鹭還弄了個q群,叫“北京歡迎你”,因為他們幾個的意向學校都在首都。尤之螢純粹是沒有選擇權,被強制拉了進去。
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
将尤之螢送到向明陽的面館旁邊,宗怿才離開。
尤之螢沒有立刻過馬路進去店裡,她在路牙邊站了一會,意識到高估了自己,酒勁好像有點上來了。其實她喝得不算多,隻是嘗試一下,但是混喝了兩種。
擔心向明陽會聞出酒味,她想了想,走去另一側的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
靠在店鋪外面連喝了兩口,尤之螢摸出手機,有點失望地給孫鹭打了幾個字:“完蛋,我酒量好像不太行。”打完頭已經開始暈。
那條發了出去,她揉揉腦袋,擡起頭,視線晃了晃,慢慢就停住了。
旁邊東西向的那條小街上,昏黃的路燈光線裡一道長長的影子。
有一瞬間尤之螢認為自己是頭暈過度,出現了幻視。
直到另一個眼熟的人從樓棟裡出來,她就明白了,是盧遊。他在這裡住。
這棟很舊的老居民樓,除了住着一些老年人,還有大半都出租給了一中的學生,有住宿生嫌宿舍條件不好,會選擇自己租房。
而盧遊是因為家裡住得比較遠,考慮到高三要上晚自習,且為了讓他有更多時間放在學習上,他家裡的專制老爹上個月給他租了一套,強制他搬來提前适應高三生活,而他反抗失敗。
尤之螢半個月前在這裡碰見他,當時盧遊萬念俱灰,向她抱怨了十分鐘,什麼裝修老土,衛生間太小,窗外的鳥吵得頭疼,以及隔壁老太太天天路過摸他腦袋,說他長得像她家大孫子……
接近十一點的幽靜小街巷,除了旁邊幾家亮燈的店鋪,實在不剩幾個還在閑蕩的人。
以至于随便一個活物都顯得惹眼。
尤之螢也實在沒别的可看,便一直看着那個方向,手裡那瓶水喝了一半,頭暈卻沒什麼好轉,不隻如此,脖子開始發癢。
她以為被蚊子咬了,漫無目的地撓了一會兒,視線裡,那身影側過身,沿着街道走了過來。
她在想要不要進去店裡,下一秒又打消了念頭。
又不是沒碰見過。
光線并不算很好,旁邊路燈甚至壞掉了一盞。
但周重西仍然注意到了旁邊的人。她半側着身子貼牆靠着,黯光裡清晰可見的是薄薄的脊背。
視線停了幾秒,他偏過臉,走過那段路。
将要右轉時,無意識地又看了一眼,發現她蹲了下去。
尤之螢已經發現自己不對了。
怎麼會呢,向明意都沒有這個毛病,向明意以前也喝很多酒的。她有點懵懵的,手裡那瓶水也不知道還要不要喝,身上越來越癢。
一分鐘後,有人跑了過來。
“你怎麼了?”
尤之螢擡起頭,薄淡的光線照出她泛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