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遊雖然現在和周重西玩得好,但心還是偏在尤之螢那兒。他看這情況,心裡清楚了,看來那天還真是腦子發熱,幾天一晾人就清醒了呗。
當然,他也不能說這不對。
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這個階段對誰來說,都是前途最重要,沒什麼毛病。
但是吧,他還是覺得他應該要說幾句話。
于是,盧遊随便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徐嘉旭,叫他和别人去吃面,自己和周重西一起去了食堂。
兩人吃完了飯。
要走的時候,盧遊才開始和周重西溝通。
當然,他話說得很婉轉,意思卻很明确,拒絕可以,但别傷害人。
周重西本來在喝水,聽了那些話看向他。
盧遊繼續說着:“學姐她雖然挺厲害的一個人,但她怎麼也是個女孩,而且她肯定沒被人拒絕過,自尊心很強,這種事她應該也很難過的……還有,既然你沒想法了,那以後就别招她了,她現在……”
“你看到我招她了?”
忽然被打斷,盧遊愣了一下,“啊。”
卡住了。
不是……這有什麼疑問嗎?你長什麼樣你不知道。
頓了兩秒鐘,盧遊修改措辭,“不是,我是說,你肯定是無心的,但是有時候就是很容易讓别人誤會,普通人其實也沒什麼事,但你這種,先天誘惑性太強,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啊,你懂的,就比如之前汪妍那事,你也知道,女生心思細,想得多,你要沒那意思就得注意着點兒,保持距離,你們現在住一個家裡,這瓜田李下,她天天見你……我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吧。”
盧遊的語氣要多溫和有多溫和。
也不至于為學姐跟這人吵架吧,沒必要。
但是,對面人的臉色不怎麼好,像是有點生氣了,不過人看起來又是冷靜的,他手指在那擰着礦泉水瓶的蓋子,上眼睑垂着,然後嘴角一扯:“盧遊,你很了解她嗎?”
這話說的。
“那肯定比你了解啊,我一進學校就認識她了,在這個一中,除了她班上的,跟她最熟的就是我了吧,以前還有人覺得我們關系暧昧……”盧遊摸摸鼻子,“但這都是謠言,我們清清白白。我真的從來沒見她對哪個男的有意思過,沒想到她會喜歡你。”
“她不喜歡我。”
盧遊又愣了,“……她不是都給你寫情書了?”
“假的。”
盧遊:???
“……學姐她跟你開玩笑?”不會吧,有這閑工夫嗎?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而且這人還說得這麼平靜?
盧遊:“我不信。”
這話說完,并沒有得到解釋,他甚至還看到周重西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很淡,是不過眉眼的那種笑,轉瞬即逝。
“你笑什麼,”盧遊實在很懵,“她沒這麼無聊。”
是啊。
誰會那麼無聊,捉弄别人要寫三千字的東西,天天陪着擠公交,花那麼寶貴的時間接近自己讨厭的人,又吃夜宵又看電影,又煮餃子又找烏龜,費心思又費精力。
多辛苦。
周重西懶得再講什麼,視線落在礦泉水的瓶身上,商标下面的小字盯久了就變得炫目,他偏開臉,窗口的陽光照着他微微松散的眉眼。
“這事就到這,以後不要提了。”
他說完起了身,手裡的瓶子扔在餐盤上,拾起餐盤離開。
*
孫鹭發現尤之螢又開始騎她的小黃上學了。
那車從開學那陣子就停在車棚裡沒動過,當時尤之螢說坐公交車省力方便。孫鹭沒覺得奇怪,她知道尤之螢因為家庭變動搬了新住處,換了交通方式也很正常。
那現在是……搬回去住了嗎?
孫鹭問了一句,尤之螢說是的。
孫鹭就有些擔心她,問怎麼了,是和那個叔叔處不好嗎?哦……好像他還有個兒子,難道是那個便宜弟弟太讨厭,欺負人了?
尤之螢正一邊吃早飯一邊看英語閱讀題,牛奶喝了大半,聽着孫鹭的問話沒多大反應,隻是聽到“便宜弟弟”時臉頰動了一下,似乎咬吸管有點用力,頰肉微微收緊了。
孫鹭又問一次,是不是啊。
尤之螢松開吸管,側過頭朝她笑了一下,“你看我像被欺負的人麼?”
“……那是不太像。”
“我沒事,隻是回去住了。”尤之螢說。
孫鹭觀察了尤之螢一番,覺得她好像确實很正常,情緒算不上低落,當然,也不怎麼高漲。天天睡眠不足、不是上課就是考試的高三生,能高漲到哪兒去?
周六晚上,尤之螢見到向明意。
在阿婆家吃晚飯時,她們誰也沒有和對方說話,但是如常地吃完了一頓飯,老太太甚至沒發覺有什麼異常,還對向明意說:“螢螢想回來就讓她回來住好了,十幾歲的人嘞,你像這麼大的時候都一個人去外頭念專科去了,哪裡有什麼好操心的。”
向明意就點了頭,沒多說什麼。
吃完飯,尤之螢回了二樓的家裡,向明意還留在樓下。
當尤之螢靠在椅子上聽完了幾首歌,又做完一套試卷時,外面客廳有了聲響,又過了一會,響起敲門聲。
尤之螢坐在書桌前沒動。
外面也安靜了半分鐘,過了會,又敲了兩下。
她摘了耳機,起身過去打開門。
向明意把手裡的牛奶遞過去,尤之螢接到手裡,沒什麼表情地說謝謝,一瞬間兩個人甚至都有種錯覺,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她們還是和從前一樣,疏離又正常地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