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衮州?”楚頤壽卻不以為意,否認道,“流芳無母無父,最不愛在一個地方長久待着,她逛這江湖隻嫌太小,哪裡會甘心蝸居一州?更何況後來她為追尋明坤神劍蹤迹,天南海北行蹤不定——不過若是在衮州留個崽,興許也說不準……”
她的聲音低沉,思緒中似乎對此早有猜測,此時便轉頭盯着妫越州問道:“你那姓沈的朋友今年多大?明坤劍又是從何處得來?”
妫越州便道:“她今年一十七歲。明坤劍自然是家承。”
“一十七?嘶,可惜我練起功來不分日夜,卻早忘了在這谷裡究竟多長時間!”楚頤壽略為苦惱,卻笃定道,“不過那明坤神劍……它若現世,無論如何也少不了流芳的手筆……你那朋友偏又與她同姓,若說沒有關聯那才奇怪罷。興許她不是為了甚麼‘殺父之仇’,是流芳叫她将你送來我這裡……”
說到最後她又不甚耐煩,一揮手道:“總之,上去隻教我瞧一瞧,若是流芳的女兒,那我必定一眼就認出來!”
同樣在思索的妫越州想到故事中沈佩甯所生之子,下意識便道:“若是她長得半點都不似她的母親,那怎麼辦?”
楚頤壽聞言,卻隻是眯起眼居高臨下地瞧她,傲然道:“你不信,那咱們不妨一賭——隻看我能不能猜準你那朋友的生母。若你那朋友不知生母,我自然會動用鑄劍山莊勢力去查個分明!哼,若我赢了,你這丫頭便要留在鑄劍山莊為我鞍前馬後,如何?”
原來她越瞧妫越州越是順眼,憋着氣自然是非收她為徒兒才能稱心。楚頤壽自幼習武天賦異禀,可謂奇才曠世,亦眼高于頂、恃才傲物。她雖與摯友合力欲創立功法一卷普及天下女子,可也暗下決心日後必定要從中選一百裡挑一的好女娃再真正傳承衣缽。如今雖功法未完,可上半卷竟也被妫越州練至大成,見此天資如何不令她心動心喜?更何況見瞧她豐姿神秀、器宇軒昂,則更令楚頤壽憶起當年從前。若說楚頤壽年輕之時,脾性卻比妫越州還要狂傲許多。因此她見妫越州似乎不肯輕易俯首拜師,縱然惱怒,可情緒褪後卻亦自心中生出激賞。她暗想:縱然比武能赢,看我終究還有深仇要報,便最好養精蓄銳。這丫頭麼,隻先用這賭約哄着——縱然不赢,我再将她打服那也不遲!
說完,她便等着妫越州受激應下,豈知對方卻是擡頭瞧她一眼,随即便大步行至石床前,掀衣叩首道:“徒兒妫越州見過師母!師母在上,受徒兒一拜!”
楚頤壽不由愣住,便見她那新鮮出爐的徒兒揚眉一笑,反問道:“怎麼,我敢拜,你卻不敢收了麼?”
楚頤壽豎眉喝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我問你,你可是誠心認我這個老師?”
妫越州道:“誠心如何,不誠心又如何?”
楚頤壽道:“不誠心,我自然是一掌劈死你!誠心麼,我還要一掌劈死你!”
妫越州哈哈大笑,道:“如此,便是誠不誠心無甚分别了。”
楚頤壽繃着臉颔首,最後卻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道:“狗東西,難道你隻叩三個頭便了了?!流芳的份,你磕在我這裡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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