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楚兄。”

縱然心思百轉，李堯風還是在第一時刻微笑緻意。那來人原來正是如今鑄劍山莊少莊主楚人修。他身負長劍，形容俊雅，同李堯風颔首後，便将注意力轉向了一旁的沈佩甯。

“小兄弟打擾了，今日得見你這手劍法，實在利落！敢問尊姓大名？”

他言辭有禮，沈佩甯縱使心有戒備也不好冷待，正欲回答，李堯風卻搶先道：“她正是我青州人士，也同我一家姓李的。”

楚人修一奇，便道：“哦？原來是李兄故交麼？這樣的俊秀青年，倒不曾聽李兄提起過。”

李堯風哈哈一笑，解釋道：“我原并不知道她背地裡竟來了這裡胡鬧，還遣了許多人手去找！如今在此遇見，也是吓了一跳啊。”

楚人修搖頭正色道：“李兄此言差矣。自來英雄出少年，小李兄使得一手好劍法，力克那點蒼派趙靖汝取勝，實在精彩！何必過謙？小李兄——”

他簡短将話說完，便又将話口遞向沈佩甯，笑道：“在下楚人修，家住留州鑄劍山莊，向來便對使劍好手心生欽慕！不知你這劍法可有名目？适才在旁觀之，實在精妙！”

李堯風暗中皺眉，正欲開口，卻發現胸腔處氣息突見凝澀，聲已被阻，心中大驚，隻怕不知何時竟已遭暗算！想要示意，卻見沈佩甯越過他徑直開口道：“關你甚麼事？”

這話一出口，不僅楚人修愣住，連沈佩甯自己亦是一怔。

不久前自聽到妫越州笑聲後，她便難免心生煩躁，心想着必定該找她出來問個清楚。哪知在應付完那素家管家之後，竟又被李堯風攔住。兩人重逢，本該欣喜，可她一則煩憂于不知在何處窺視的妫越州，二則李堯風問話實在咄咄逼人，便叫她難以坦然将實情告之。現今又有這姓楚的過來，她開口偏叫李堯風截斷，又聽着二人越過了她在那裡你來我往，肚子裡正有一番火氣未消。可以說，楚人修也算恰巧撞在了刀口上。

待她脫口而出，心中卻也不免吃驚——倘若從前，這些話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如此強橫無理，竟是她自然而然、率性為之？腦海中，李堯風那幾句“你如今怎的變成這樣”亦适時回響起來，則更令人心煩。然而沈佩甯最終橫下心來，便暗道：“如今這樣，又是怎的？我乃身負血仇之人，又豈有心力再顧旁人周全？”至于從前為何一昧柔順甯人又自憐自苦，卻是她不肯再多想的了。

這廂，楚人修回神後卻是一笑，此人生得斯文俊秀，進退之間又有翩翩風度，倒令人很難心生惡感。他道：“是我失禮了！想來小李兄弟酣戰一番也該好好修整一番，如此楚某便來日再來讨教。”

沈佩甯倒是愣了下，便勉力重新開口道：“……是我失禮才對。抱歉。”

楚人修本作勢離開的腳步便适時停下，客氣笑道：“無妨無妨，小李兄性子直爽，快人快語，正是劍客該有的脾氣！”

沈佩甯聞言又是一怔。長至如今，除了那人，如今這位姓楚的倒是第一個稱贊她使劍之人。她抿了下唇，也順勢将翻湧思緒壓下，想起楚人修曾問起的劍法，心中便有了一個主意。

“謬贊了，”她搖頭道，“我使的劍法……是源自曾經機緣巧合之下撿到的一本古劍譜，因封皮已損，具體叫甚麼‘夕女’或者‘玄光’的，實在辨認不出了。”

楚人修恍然點頭，絲毫不作生疑之色，視線卻又落在了沈佩甯佩劍之上，歎道：“原來如此，想來李兄機緣不淺啊。連這佩劍，亦是不俗上品，不知是出自哪位行家？”

沈佩甯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