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洞穴,每走一步就會因踩到水坑而發出沉悶的沙沙聲。
水聲在洞穴内的回音,聽起來有些凄涼。
前方愈發黑暗。
白蟬:“樂三少主,拾羨,是你們嗎?”
林參一直崩着警惕的神經,聽見洞穴深處傳來白蟬的聲音後,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白掌門?”
他不僅提防白蟬,同時還小心翼翼用餘光留意着身邊的林甘。
倒是林甘忽然松了戒備,收回攔着林參的手,擡起瘸腿,大搖大擺地徑直往前走,并神神秘秘道:“看來有客人先一步來這裡了。”
林參聽見這話,蹙眉不解。
他仔細感受,察覺到此地并無内息流動,但人的呼吸在細微之間此起彼伏,至少有十餘人。
随着林甘往前走了幾米後,林參靠感受氣息确定了黑暗中的人是白蟬不假。
在白蟬身後,還有白如晏、白蘊籍、白武潇、白明朝,等等等,所有失蹤的宗師與副宗師,全都盤坐在此。
但?林甘說的“客人”又是指誰?
林參暫時沒功夫去猜林甘的啞迷,連忙上前蹲到白蟬身邊,拉起白蟬的手把脈。
“這是?”
他隔着黑暗,看向白蟬蒼老的臉,雖然什麼也看不真切,卻能深深體會到白蟬的無奈與疲憊,“我們撈月谷的無色含月?!”
白蟬不動聲色地将手從林參手中抽走,似乎是不想讓林參察覺到他脆弱的處境,“剛剛你們進來的時候,拾羨把該說的都告訴你了,我也聽到了,樂三少主,他們沒有騙你,你真的……是我那個不争氣的徒兒的……”
林參單膝半跪,蹲在地上,一隻手架住膝蓋,平和地打斷了他的話,“掌門您說笑了,我隻有一個父親,他叫樂明明。”
白蟬表情微愣,繼而苦笑着點了點頭,“老朽明白了,是老朽不該多言。”
林參起身看了看周圍。
空蕩蕩的洞穴,什麼也看不清楚,隻有挂在頭頂的鐘乳石閃着微弱的光點。
林參注意到所有人都在打坐。
可他們中了無色含月,内力被封,拿什麼運功?而且林謝和江滿把他們關在這裡,不應該連綁都不綁一下的吧?
這時林參想起方才林甘說的那句“有客人先一步來了這裡。”
他凝重的目光看向林甘,發覺林甘一直在有意無意地關注着左邊凸出來的岩石。
不僅是林甘,安靜打坐的宗師們也有幾個人總看着那邊。
那裡,是藏着什麼人嗎?
林參這麼懷疑着,一邊說話讓岩石後的人放松警惕,一邊輕手輕腳地朝岩石移動,“中了無色含月,七日内不能運功,七日後若無解藥,黃庭就會堵死,屆時内力越強者,死得越痛苦。”
“草!”
白明朝終于忍無可忍,“你不就是撈月谷的嗎!去給我們拿解藥啊!!”
林參被他這麼一吼,悄然停下了腳步,回頭陰沉沉地看了白明朝一眼,“我做不了主,你們得自己去向谷主求藥。”
說罷繼續盯着岩石後方。
白明朝一拳将泥土地砸了個深凹,嘴裡罵罵咧咧大喊:“草!五宗出來的就我一個正常人!白蘊籍!林拾羨!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竟然跟着林謝和江阿茵背叛平安派!真該死啊!!!”
坐在角落裡的白蘊籍雙目幽閉,面對白明朝的謾罵表現得無動于衷。
在林參來之前,白明朝已經罵了他好幾天,這會兒早就不當回事了。
林甘走到白明朝面前,“師兄,你說的對,五宗就你一個正常人。”
白明朝:“呸!”
一口唾沫吐在林甘衣服上,林甘絲毫沒有躲避的意識。
白明朝:“滾!”
林甘扶着瘸腿,艱難地在白明朝面前蹲下,任憑白明朝對他如何厭棄仇視,他的語氣始終像二十多年前跟在師兄屁股後面心甘情願當小跟班的時候,“師兄,我腿斷的時候,除了師父、阿茵、掌門,就隻有你來看過我,你若真的恨我,有的是機會殺了我,可你嘴上說得再霸道,卻隻是想把我趕出平安派而已,師兄啊,你嚣張的樣子一點兒不像壞人。”
白明朝下意識冷笑出聲,撇過頭歪了歪嘴,避開林甘的注視後才開口說:“呵,林拾羨,别自作多情。”
林甘歎了口氣,吃力地站起來。
林參已經小心謹慎地走到了岩石邊緣,手心蓄着子規啼,沉甸甸的雙眸死死盯着岩石後的風吹草動。
忽然,洞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林參與周圍衆人紛紛看向洞口方向,看見微弱的光線裡彌漫着瀑布所散發的朦胧水霧。
水霧中,幾個影影綽綽的黑團正在靠近,逐漸變化成人的形狀。
林謝:“阿茵,先别告訴他,他接受不了。”
江滿:“随你。”
鞏帆:“告訴他什麼事兒?”
林謝:“你别管。”
胡久:“可是我們殺了小七宗三個人,他不會放過我們。”
聽清四個人的聲音後,林參意識到來的正是林謝等人。
林參擡腳就往外走,捏着拳頭,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想為花卷何竹林拾星報仇!
可剛走一步,林甘忽然撞過來将他推至岩石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