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一扭,惡狠狠回頭盯住林參的背影,“掌門不在!回你的小七宗去!! ”
林參立刻停下腳步,轉身問:“掌門去哪兒了?”
單相沒什麼好氣地回答:“年底了,掌門帶衆位宗師師父下山收租去了,順便拜訪友派,估計要到除夕才回。”
說着,單相聳了聳懷裡的書冊,“喏,這些是平安派今年各宗的賬目謄抄版,掌門讓我分發給各宗門,大家都要對一對,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他抽出其中最薄的一本,輕蔑地甩到林參腳邊,“小七宗的,拿去吧,你們小七宗那麼遠,正好不用我親自送過去。”
林參壓抑着愠怒,面上不動如山,“往年是掌門帶一宗師父下山收租,今年怎麼會所有師父一起離開平安派?一個都不留嗎?”
周禧默默撿起賬本,掂量着彈了彈灰。
單相敷衍了林參一句,“這兒我哪兒知道!”
爾後擠出笑臉,湊到周禧身邊,放軟聲音說話:“希妹,小七宗要是湊不出一頓年夜飯的話,你就來我們大五宗吃年夜飯吧。”
周禧一個繞步轉到林參另一邊,躲避單相不斷抛出的媚眼。
“我們小七宗湊得出年夜飯,不勞單師兄操心。”
單相陰陽怪氣地瞥了林參一眼,冷嘲熱諷道:“怕不是又要去蹭大一宗的哦,也不嫌丢人。”
林參沒搭理他,牽起周禧往外走。
單相見此,瞬間氣急敗壞,頂着發紫的臉原地跺腳,暗罵:“林拾鯉!你真該死啊!!希妹早晚是我的!!”
林參離開寸光庭後,帶周禧徑直來到大一宗寝舍樓,在這兒附近遇到了阚成玉。
林參堵在阚成玉面前,開門見山問道:“掌門真的和所有宗師師父下山收租去了?”
阚成玉看見林參,先是皺了皺眉,下一秒移開視線,雙手背後望向别處,話中有話道:“你别仗着自己的背景在我大一宗随意進出,這次我且忍了,下次再犯,絕不容情。”
林參深呼一口氣,強撐耐心,先給他道了個歉:“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阚成玉這才轉過身,認真回答:“是有這麼一回事,就在方才,師父特意交代我說,諸位長輩都不在平安派,平安派大小事宜讓我和阿雪多操點心。”
雖然阚成玉這麼說了,但林參還是覺得心裡惶惶不安。
馬上就要過年,正是多事之秋,門内大大小小的事情異常瑣碎,把整個門派留給兩個弟子,而衆宗師一個不留,還有一個半身癱瘓的老師叔公需要照顧,怎麼看都說不過去。
果然不止林參心中有異,阚成玉也覺得不對勁。
阚成玉見林參垂眉深思的模樣,就知道林參心裡和他想的一樣。
“說起來也怪,我提出疑惑的時候,師父讓我不要多問,而且師父心情不太好,莫名煩躁,不願與我多說。”
林參忙問:“那白掌門怎麼說?”
阚成玉道:“我沒見到掌門。”
林參雙眉緊皺,搖了搖頭,“我哥說白掌門想見我,卻又一聲不吭地下山去了,這是何意?”
他仔細想了想,算時間,在樂壹離開寸光庭後,到現在不過才一個時辰,白蟬就大張旗鼓地帶領衆宗師下山收租。
“而且,太倉促了吧……”
林參自言自語的疑問傳到阚成玉耳中,阚成玉回道:“倉促倒是不倉促,我問過師弟,聽說掌門幾天前就準備好要下山,隻是一直沒确定日子,大概在等我們回來。”
有這番解釋,林參稍稍安了點心。
又想到距離除夕隻剩四天,或許正是因為等阚傅回來等得太久,耽擱了日子,這才不得不帶那麼多人一起下山,方便分頭行動,不然怕不能趕在除夕之前回來。
畢竟平安派等着收租的鋪子田地,和需要走動的友派,都不少呢。
“好吧。”
安都那麼大,眼下不知道白蟬要先去哪個方向,追無可追,隻能等白蟬回來,再把要問的問題問清楚。
反正距離除夕隻剩四天,林參等得了。
林參朝阚成玉稍稍颔首告辭,轉身帶周禧離開。
二人去小七宗吃過晚飯,林參再送周禧回到寸光庭。
這次進去的時候,林參偷偷翻了後牆,沒讓大一宗任何人瞧見。
尤其不能叫阚成玉和傅雪看見。
否則,阚成玉那個古闆的死魚眼又要義正言辭地狠狠批評林參一通,而傅雪的誤會更要命。
熄燈後,周禧脫了衣服鑽進林參懷裡,嘲笑他怕傅雪。
“我不是怕她。”
林參轉身面朝另一邊,背對周禧,枕着自己一隻胳膊,略略苦惱道:“你也知道,傅師姐從小就不待見我,我不想看她的臉色,要不是得守着你的安危,我才不願意來大一宗。”
周禧咕扭着翻到林參面前,安慰道:“她不喜歡你,但我喜歡你呀。”
被子被周禧頂了起來,一股寒意直沖林參後背還未痊愈的傷。
“别亂動,剛有點熱氣。”
周禧撥開他的手,推開林參的腦袋,強迫林參騰出位置讓自己能枕着林參手臂,爾後嘚瑟又蠻橫地說:“那我不動了,你也别動。”
林參不禁笑了笑,寵溺地答應,“好,安靜,睡覺。”
“嗯!”
林參朝他靠了靠,把他攬得更近,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哄他入睡時一樣。
不過小時候的周禧總是害怕被再次抛棄,夜裡常常惴惴不安,難以入眠。
有時林參要哄他半個時辰,還得哼唱些溫柔的小曲,才能讓他安然入睡。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往林參懷裡一躺,倒頭就着。
反而是林參心事重重,怎麼也睡不着。
不知過了多久,淡淡的竹柏影子從門口移動到窗前,月色亦愈發明亮,林參還是沒能睡着。
他睜着眼睛,神思遊離,忽然聽見窗邊有衣服摩擦的聲音,且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輕微腳步聲,窗戶被頂開了一條縫隙。
林參轉身望去,眉頭緊皺,悄悄從被子裡伸出手,轉動蘭花指,小幅度運功,冷不丁彈出一道氣針射向窗邊縫隙。
砰!
“呃啊!”
窗外偷窺的人忽然松手,窗子砸落下去,發出砰的一聲!
那人失聲慘叫,捂着脖子屁滾尿流地跑了。
周禧被動靜吵醒,聲音軟軟地問:“怎麼回事?什麼動靜?”
林參捂住他的耳朵,笑道:“沒事兒,一條好色的野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