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慢慢朝兔子面具伸出手,林參下意識往後偏了幾寸。
短暫凝滞後,周禧還是輕輕摘下了那白金色的可愛兔子。
他動作輕巧從容,卻暗露強勢與堅持。
可摘下面具後,落手的過程十分緩慢,又顯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參閉眼歎息一聲,再睜開時,擡起目光直視周禧雙眼。
張了張嘴,忽然發現已經不習慣在周禧面前開口說話,花了幾秒鐘時間适應才發出聲音。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周禧低頭撫摸手裡的面具,神色落寞,“嗅到你身上味道的時候就有所懷疑,大魔頭說漏嘴我便确認了。”
“那你為什麼不說?”
周禧咬了咬下唇,腦袋未動,眸子先委屈巴巴地瞪過來。
“我在等你自己告訴我,可你眼睜睜看着我胡思亂想、吃醋傷心,卻死活不說真相,大師兄……”
他垂眸瞥向一旁,怨怼道:“你可真是鐵石心腸。”
林參眼眸微顫,并不遮掩心裡的慚愧,試探性朝他伸出手,見他并沒有躲避的意識,才輕輕捧住他的臉。
“我擔心你不能接受。”
周禧忽然變得激動,打開林參的手,跪着向前挪動兩步,傾身靠近林參的臉,滿目急切地說:“既然知道我不能接受,那你就當自己從來都不是樂叁好不好,留在小七宗!不要跟大魔頭走!”
林參一隻手呆呆愣在周禧身側,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我,本來,就是……”
支支吾吾的話被周禧打斷,“我不敢讓你知道我已經發現了,怕你以後不會再回小七宗!”
周禧猝不及防用力将林參緊緊抱住,痛哭出聲,“答應我!留在小七宗!”
林參恍然回神,溫溫柔柔地拍打他的背,曾經張嘴就是敷衍的謊話,此刻竟說不出來。
“以後的事情,我保證不了,但你相信我,我也想和你們在一起。”
這不清不楚的許諾,更叫周禧心裡沒底。
“又在敷衍我……”
“拾希……”
周禧低頭抹眼淚的時候,看見了林參背後流血的傷口。
紅色的鮮血混着泥塵,已經将白衣染得赤一塊黑一塊。
“呀!傷這麼重!”
周禧顧不上委屈傷心,連忙放開林參,從散架的馬車中翻出水壺和帕子,蹲在林參身後為他清洗傷口。
“忍着點。”
林參一手撐着身體,一手捂着肩膀,咬牙點了點頭。
周禧動作很輕,但手法實在粗糙,與樂壹不相上下。
他将樹枝與髒兮兮的衣服從傷口上撕下來時,疼得林參直打顫。
林參忍着一聲不吭,額邊已是冷汗如雨。
周禧感受到他的顫抖,越來越不敢操作。
“我,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林參為了安慰他強擠出笑,回首沖他搖搖頭,“你現在不幫我清理幹淨,以後上藥更受罪。”
周禧猶豫須臾,淋幹淨帕子繼續為林參擦拭。
林參怕他會有心理負擔,也為了給自己轉移注意力,于是對他說:“我沒有敷衍你。”
說了沒幾個字,林參就感到口幹舌燥,必得咽一口口水,才能繼續發聲,“我的身世掌門是知道的,以後不管他還認不認我是平安派弟子,我都是小七宗的大師兄。”
周禧心疼地蹙着眉,“你為什麼要隐姓埋名藏在平安派?”
“為了調查我娘刺殺皇後的真相。”
“這件事情和平安派有關系?”
“因為我娘最後見過的人會雙椿繞菏,我順着這條線索來平安派找這個人。”
“就是胡久師兄?”
“目前他承認了是他,但我覺得另有其人。”
“為什麼?”
“那個人的雙椿繞菏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突破了下冊,而胡久師兄至今還未習完中冊,他說他是有意隐瞞,真假與否,我得問一問阚師兄才能确認。”
“何必問阚師兄。”
周禧拔出最後一根細細的樹枝,林參順勢低頭緊閉雙眼,肩膀收縮。
周禧一邊說話一邊起身繞到林參面前,“問我就好了呀,我也和胡久師兄打過。”
這一繞,看見林參痛苦的樣子,他才發現林參比自己想象中忍得更多。
“林參!”
他連忙扶住林參肩膀,然而林參卻隻在意他嘴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