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禧在看見這句手語後眼神變得更加強悍。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林參趁機試探,「那你跟我講講,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禧這才斂了兇巴巴神态,翹起嘴角,得意洋洋地追到林參身邊,“他呀,除有些小毛病以外,什麼都好。”
他眨巴眼睛望着林參,似乎在期待林參繼續問下去。
林參不負所望,「什麼?毛病?」
周禧興緻更濃,滔滔不絕地說:“我大師兄不會打架,也不識字,卻愛說教,不負責的時候和師父一樣找不着人,偶爾又啰哩吧嗦的,什麼都管。”
林參默默抿唇微笑:呵呵。
周禧牽着小魚兒,說着說着還翻了個白眼,憤憤不服起來,“他睡覺磨牙,做飯難吃,被人挑釁也沒個脾氣的,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讨厭的毛病是,他喜歡賭博!每次都騙我說是最後一次,謊話連篇!哼!”
林參:……
周禧一口氣說完,最後卻長長歎息一聲,美好地笑了笑,“不過呢,我知道,大師兄都是為了我們,他自己不去學堂,是為了榨油賣錢,他進賭坊,也是想讓我們能吃點平日裡吃不到的點心,他看上去總是不關心小七宗,其實呀,沒有誰比他為我們犧牲的更多了。”
林參聽後滋味陳雜。
周禧忽然轉頭盯住林參,沒給林參反應的機會,語氣冷不丁變得犀利,“樂三少主,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林參保持淡定搖了搖頭。
周禧雙眸微眯,懷疑地打量幾眼,“你能不能,摘下面具,讓我瞧瞧?”
林參心頭一緊,不敢多愣,忙做手語解釋,「我不好看,不想吓到你。」
周禧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場說:“沒關系。”
林參深呼吸,暗自咽了口口水,「抱歉,不行。」
周禧眼神更添疑雲,“雲通镖局舉辦壽宴前幾天,雪停的那個晚上,你為何出現在小七宗?你說不認識我大師兄,又為何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大師兄撿回平安派的,我的身份,隻有他知道,就連大魔頭都沒看出來我是男兒身,你卻一早知道,真的不是我大師兄告訴你的?還有。”
周禧說到這裡,林參心跳已經混亂,生怕周禧再抛出什麼難以圓說的問題。
“你身上,有和我大師兄一模一樣的艾草香氣。”
林參聽見他沒懷疑到重點上,悄咪咪松了口氣。
但這麼多問題沒辦法用手語解釋,林參想了想,隻得跳下馬背,停住腳步,撿來一根木棍,蹲在泥土路邊寫字傳達信息。
「我習慣用艾草泡澡,這是巧合。」
林參一邊書寫,一邊無奈地想:早先就怕他通過體味發現端倪,因此在雲邊城客棧特意把味道洗得幹幹淨淨,沒想到還是殘留了艾草氣味。
周禧彎腰站在林參身邊,雙手撐住膝蓋,看完地上的字後,稍稍湊近林參後額,聳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語道:“也對……若是沾了大師兄身上的味道,這麼多天應該早就散了……”
林參聽見他的嘟囔,回首仰頭看他一眼。
四目相接,周禧下意識退後拉開距離,微妙地躲開視線。
林參低頭繼續書寫,「我追蹤黑袍人追到小七宗,并非有意闖入,順手救你時,碰到了你的身體,得以發現你的身份。」
周禧瞪大眼睛,“你碰到哪兒了?!”
林參敲了敲木棍,垂首竊笑,回頭神秘兮兮地看向周禧身體下方,不言而喻。
周禧咬牙漲紅了臉,下意識出手輕輕扇了兔子面具一巴掌,打開林參的視線,“不許看!”
林參被扇得撇過頭,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其實并沒有碰到,隻是林參自圓其說的借口,以及趁機挑逗罷了。
好不容易淡定下來,林參繼續寫,「我不認識林拾鯉,隻聽我哥提起過,是他養大了花卷,花卷曾經也是我們撈月谷的一份子,這份人情,算撈月谷欠林拾鯉的,所以我們才百般護着你。」
“這樣子啊……”
地上清秀飄逸的字迹一個一個印入周禧眼裡,他緩緩直起身,懷疑已然消退,同時如釋重負,“我還以為大師兄跟你們做了什麼交易,讓你們保護我。”
林參噗嗤一笑,「就算如此,有什麼好擔心呢?」
周禧撓撓頭,心虛地轉身走向小魚兒,“我當然擔心,畢竟跟你們撈月谷做交易,不死也得褪層皮。”
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又是另一番想法:味道那麼像,害我以為你們親密接觸過……
林參不知,他方才氣焰沖天地說那麼多有關大師兄的話,其實是醋意大發,為了宣誓主權。
想要看看面具下的模樣,更是擔心自己不如樂叁漂亮。
畢竟他自己身上都沒有大師兄的味道,對方卻有,很難不多想。
林參應該萬幸他被醋意沖昏了頭腦,才導緻發現這麼多細節也沒能想到關鍵點上,還輕易就被搪塞過去。
偷笑間,林參心頭蕩起暖意,丢掉木棍,拂平字迹,追到周禧身邊做手語,「如果需要他為你犧牲,他一定會。」
周禧沒看懂,嫌棄地蹙了蹙眉,“樂三少主,要不你還是寫字吧,跟你溝通真困難。”
面具下坦蕩的愛意被周禧全然無視,但林參并不失落,更加堅定了要護着他的信念。
「笨蛋。」
周禧歪頭一愣,“你罵我?”
林參指了指自己,握拳在心口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再指住周禧。
周禧漸漸不耐煩,無可奈何地抱怨道:“看,不,懂,啊。”
林參輕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