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轟轟烈烈的巨大動靜之下,唯有林參與黑袍人像兩座石碑杯,巍然不動地直直站在灰塵裡,兩雙眼睛暗中較量角逐!
黑袍人甚至連鬥篷帽子都還穩穩戴着。
“月落烏啼霜滿天,我記得子規啼第九重就叫霜滿天,時隔十四年,終于又見識到了,隻可惜……呵,不是她。不過你的霜滿天似乎比她的還要穩定些,竟然能這麼快就幫助你化解迷藥藥勁,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林參不說話。
塵土紛紛揚揚。
大雨暫停幾秒後,待内力強波消散,便繼續嘩啦啦下墜,很快淹沒了嗆人的灰塵。
雨就如此旁若無人地下着,再強大的隐火掌和子規啼在它面前仿佛都隻是不經意掀起的風。
它自顧自清洗世間污穢,沖刷泥土裡的血迹,叮叮咚咚地哼唱。
樂壹摔在一塊泥牆上,此刻正嚎叫着爬起來,“啊啊!!!髒死了!!!!你們打架就打架!!!!!拆房子幹什麼!!!!!!!!”
雨中伫立的兩個大神皆幽幽瞥向樂壹,見這家夥毫發無損,嚎叫聲中氣十足,于是兩人同時暗暗松了口氣。
但林參要考慮的就更多了。
他擔心着周禧的情況,卻不敢回頭去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讓黑袍人鑽了空子。
“林拾希!快去幫忙!”
樂壹懶懶蹲在平整的泥塊上,雙手交叉舉過頭頂遮雨,遠遠沖周禧大喊,插科打诨道:“這黑色阿飄要殺的人是你,你好意思讓我家老三幫你打嗎!”
林參:???
周禧偷偷抹掉嘴角邊的血,看見地上有自己的劍,于是撐着一口氣爬起來,撿回劍,朝林參身邊跌跌撞撞走過去,“來,來了……”
一開始還有些癱軟無力,不過站起來淋了會兒冰涼的雨水後,意識逐漸清楚不少。
他左手舉劍,站到林參身旁,兇巴巴瞪住黑袍人,“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三番五次想要殺我,但我必須讓你看看,我是不是軟柿子!”
林參:……
黑袍人忽然興起,松了肩膀,悠悠負手,原地左右踱步走動,閑談般問:“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林參聞言,莫名其妙一腳撅起淤泥朝黑袍人的嘴踢去。
黑袍人擡袖遮擋,淤泥從他長袍袖子上絲滑落下去,分毫不沾。
“呵呵。”
它冷笑,不懷好意的目光刺向林參,“看來你沒讓他知道。”
林參雙拳緊握,緊張微喘,面具看似面朝黑袍人,其實面具下的眼睛正虛晃地偷瞄着周禧。
不過周禧并沒有單獨懷疑到林參身上,而是懷疑了他們每一個人,“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世?”
他深吸一口涼氣,暗念不妙,心道:不會吧?難道我頭上也有赤毛蟬?
黑袍人神秘兮兮地回答道:“對,我們都知道,就你自己不知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林參警惕地抓住周禧手臂,搖頭暗示提醒。
周禧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白衣哥哥,我又不是傻子。”
說罷将手從林參手中抽走,眼神微妙地瞟了眼林參,随後連忙避開視線。
林參奪過他左手手裡的劍指向黑袍人,一聲不吭地宣戰。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壹替他說:“黑阿飄!老三要跟你單挑!”
黑袍人淡定擺了擺手,“不打,打不過,咳咳!”
說完,它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兩聲。
林參眼睛微眯,這才發現它似乎受了什麼重傷。
剛剛那一掌隐火掌怕是已經耗盡了它全部功力,短時間内它沒辦法再釋放隐火掌。
而林參已經徹底恢複氣力,再對一掌,可就不是平手這麼簡單的結果了。
但黑袍人敢光明正大地承認,顯然是對自己的輕功依舊底氣十足。
即使打不過,它還是跑得過的。
“樂樂。”
黑袍人最後看向樂壹,語重心長道:“選擇很重要,你幫周盛辦事,能得到什麼好處?不如一起投靠榮王,将來等榮王坐上天子之位,你也能拜相封侯。”
樂壹吊兒郎當的嬉笑僵在臉上,朝雨中吐了口口水,“呸!我們追不上你,你要滾趕緊滾!”
黑袍人歎了口氣,黑袍鬥篷裡的手伸出來,展開手心去接雨水,“追不上?降雨那麼厲害的輕功,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練習?”
樂壹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是,祥,雨。”
說完提高嗓門猖狂大喊:“你就慶幸吧!若歡歡在,捉你還不是像貓捉耗子一樣簡單!”
黑袍人放下手,嗤笑道:“你在嚣張什麼?降雨比不過妹妹,子規啼比不過弟弟,就哄女人的嘴比較厲害,羞不羞?”
樂壹愣了片刻,撸起袖子站起來,“來,單挑!”
說罷叉起腰,大搖大擺朝黑袍人走去,看上去像個神經病,沒有半點危險度。
黑袍人連躲都懶得躲,但忽然意識到林參一直沒有反應,很不對勁。
它剛意識到這一點,走了一半的樂壹忽然加速沖刺,騰空而躍,踩着地上濺起的雨水朝黑袍人極速逼近!
于此同時,林參配合樂壹,瞄準黑袍人背後約摸兩米的位置丢出鐵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