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跟我來吧。”
她撐傘走進雨裡,站在門外,回頭沖周禧投以一個暗藏引誘的輕笑。
周禧毫無掙紮,當即屁颠屁颠地拿上傘朝她跑去,“那正好,順路呢!”
樂壹在周禧身後指着他大喊:“要去你自己去啊!”
周禧跑到溫瑢身邊,沒搭理樂壹,而是對林參說:“白衣哥哥,走。”
林參第一次對他表現出冷淡的拒絕态度,「不去。」
周禧倒并不失望,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分頭走,等路通了,西城門彙合。”
說罷與溫瑢對笑一眼,随後兩把傘在雨中并排而行朝巷口走去。
二人交談的聲音亦慢慢融入雨聲,漸行漸遠。
“溫姐姐,實不相瞞,我是想向你打聽一些事情才跟你走。”
“打聽什麼?”
“大魔頭的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他更多的把柄?”
“你膽子真大,他可是樂壹。”
“我不怕他。”
“哦?因為……他身邊戴面具的那個?”
“對,大魔頭可怕他了,哈哈。”
“呵……那就沒錯了……”
“什麼沒錯?”
“沒什麼,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話說,你好像不是撈月谷的人?為什麼和他們混在一起?”
“這個呀,說來話長啦。”
……
林參用手臂挂着周禧的羔皮鬥篷,嘩啦一聲撐開傘,走之前貼心為溫瑢關上小屋子的門。
樂壹不用問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說着不去,但既然他都去了,你不想去也會跟着去對吧。”
林參回話時下意識擡手要打啞語。
樂壹見狀不耐煩地把他手打落,“啞巴裝久了忘了自己能說話啦!”
林參微愣,拉住差點滑落的羔皮鬥篷,爾後看向雨中已經模糊成黑影的周禧,淡淡開口,“不知道黑袍人在哪裡盯着他,我們得快點跟上。”
樂壹深深無語,自嘲般搖了搖頭,幹巴巴假笑道:“我就知道,呵呵。”
林參看他一眼,一本正經地嚴肅狡辯道:“又不止是我自己的私心,撈月谷作為陛下的暗刀,不應該幫他保護太子嗎?”
樂壹兇巴巴瞪大眼睛朝他啐了一口,“啊呸!你可真不要臉!又當又立!!”
“哥……”
看着周禧越走越遠,林參沒空繼續與樂壹拌嘴,最後撂下的這句話,除愧疚之外,竟還破天荒地撒了一次嬌。
“反正你一定會幫我保護他,就不要一直埋怨嘛。”
樂壹一手撐傘一手叉腰,氣得渾身發熱,撐開鬥篷放了些冷空氣進入衣裳裡才勉強淡定下來。
“我尋思着我也不欠你的啊!混蛋!等等我!”
他邊罵邊追着林參快步跑去,嘴上說得再強硬,行動卻十分不矜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哎呀,總之,趕緊想辦法把林拾希弄走,萬一那女人發現你是樂叁,再發起瘋來,我都不知道幫誰。”
“她已經發現了。”
“唔……啧……真煩,最讨厭了解我的人,藏不住秘密啊!”
四人兩兩而行,一前一後,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來到了梨花城西邊上的某處村落。
村裡房屋鱗次栉比,從大路旁排列到荒蕪的田野前。
周禧以為溫瑢就住在這些磚房裡的其中一間,但一路穿過城中村,最後到山丘邊才停下腳步。
他面前的孤零零的土房子,就像是房屋密集的城中村所遺落的幺兒。
“溫姐姐,你就住在這裡啊?”
周禧滿臉同情地說:“屋頂都飛了一塊。”
溫瑢推開沒什麼存在的必要的木頭栅欄,苦笑着請周禧入内,“等天晴了,我丈夫會修,西廂屋子牢一些,那裡不會漏雨,你先坐會兒,我馬上做好面端過去。”
後腳跟來的樂壹看見眼前這副場景,嘴角抽了抽,面色複雜淩亂,“不是吧,我記得十年前分開的時候她和武方還過得好好的,怎麼會落魄成這樣?”
林參并不驚訝,早有預料般地說:“她都當暗娼了,日子能好過到哪裡去。”
忽然,土房子後竄出一夥身着蓑衣,手持砍刀棍棒的百姓,不由分說就踏扁栅欄沖入院子裡,将溫瑢團團圍住!
周禧被動式地誤入包圍圈,滿臉都是疑惑。
林參與樂壹見狀加快速度跑過去,跑近後,聽見那夥人大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可算回來了!還錢!趕緊的!!”
溫瑢雙手握傘,低着頭,強撐冷靜道:“我……我沒有錢,你們等阿方回來吧。”
那夥人從土房子後面丢出一個人來,狠狠摔到溫瑢和周禧腳邊,“他身上的銀子已經被我們搜刮幹淨了,但遠遠不夠償還賭債。”
林參和樂壹定睛一看,發現在淤泥裡掙紮起身的男人正是溫瑢的丈夫,那個瘦成骷髅的酒鬼武方。
溫瑢與周禧都下意識退後,躲閃濺起的泥點,卻又被要債的人推回武方旁邊。
武方爬起來看見周禧,連忙尋着門口方向去找,果然瞧見了和周禧在一起的林參與樂壹。
“他們!他們有錢!”
他驚恐地指着林參和樂壹對債主大喊:“他們睡了我的婆娘!還沒給錢!你們找他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