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切完辣椒後匆匆洗了一下手就開始下鍋炒菜,炒完了被嗆的逃命似的出了廚房,還沒清理幹淨的手現在揉眼睛無疑是雪上加霜。
紀時予阻止的有點晚了。
穆清眨巴了幾下眼睛,眼淚就不受控制地順着眼角流了下來,眼睫毛上濕哒哒的,像隻在外面打架沒赢的小貓。
他被刺激得睜不開眼,隻能呼喚紀時予:“幫我拿張紙。”
“拿紙沒用,你先洗手,然後洗眼睛。”紀時予扶正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地帶領他去洗手間,“小心腳下。”
穆清雙手呆在空中,被紀時予帶着不知道往哪放,隻能朝前摸索着是否有門和牆。
直到紀時予把他的手按在了洗手台上。
穆清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在大理石邊緣摸來摸去,找不到洗手液。
黑暗的世界處處充滿着未知和恐懼,即便知道自己就在住了很長時間的家裡也不例外。
紀時予看不下去,擠了些洗手液搓勻,直接覆在了穆清手背上。
冰涼的流動性液體乍一接觸皮膚,穆清往後縮了一下,感覺後腳跟踩上了什麼東西。
紀時予很輕地吸了一口氣:“嘶……你要謀殺我麼。”
“對不起。”穆清飛快道歉。
他動了下手指,感覺到紀時予的指尖扣入指縫,一點一點,細緻地把洗手液塗勻。
他的呼吸聲不偏不倚地打上脖頸,引起一陣酥麻。
穆清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他們現在的站姿位置——
我靠,太暧昧了。
收入追人素材庫,萬一以後能用的上。
紀時予替他洗手的動作停滞片刻。手指頭一勾,水龍頭開始嘩嘩地放水。
“塗完了,自己沖。”
穆清沉浸在“紀時予真是個提供素材的好人”這個想法裡,愉悅地洗完手又洗眼睛,沒發現任何不對。
再睜開眼時,紀時予已經進了廚房,把他剛剛做好的菜端出來了。
穆清略帶緊張地湊上前去看了眼,賣相看起來還不錯,起碼沒有色香味棄權。
紀時予用筷子夾起一塊肉片放到嘴裡咀嚼,點了點頭:“穆老師手藝不錯。”
穆清松口氣。
吃飯過程中,兩人對剛才的洗手環節閉口不提。
穆清回過神後,越來越覺得對不起何則。
以後絕對、絕對要和紀時予保持距離。
任務結束也别接觸。
這頓飯沉默地吃完,穆清在和紀時予争論誰洗碗的時候接到了老頭打來的電話,于是紀時予十分輕松地赢得了這場觀點為“你做飯我洗碗”的辯論賽,端着碗筷就進了廚房。
穆清隻好接起電話:“喂?”
“小兔崽子!!!”老頭聲如洪鐘,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穿進手機這頭來打他。
穆清忙把手機拿遠了些,“别喊了,這麼熱的天注意保護嗓子,切勿生氣。”
“那你倒是幹點讓我開心的事!”老頭順了口氣,“你幹一半跑了還讓我别生氣?你走了那群小孩誰帶?!”
“放心吧,我走的時候已經找人接替我了。”穆清說,“我這邊有急事,必須回來。”
“你能有什麼事?”老頭沒好氣地問。
穆清把之前那套應付紀時予的話術搬過來,半開玩笑道:“人命關天。”
老頭被噎了一下,穆清以為接下來迎接的是一場對他臨陣逃脫的深刻批判,結果老頭主動轉開了話題。
“你自己走的?那個小孩呢?”
走都走了,也沒必要瞞着,穆清實話實說:“他跟我在一起。”
“在你家?!”老頭又炸了,“你倆不是剛認識嗎!你就那麼随随便便讓别人進你家了!!”
老頭聲音太大,穆清懷疑他那邊是拿着麥克風在喊。
他心虛地往廚房方向看了一眼,往陽台走去,“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
“我和他隻是朋友。”穆清無奈道。
對面沉默了很久,久到穆清以為是那頭斷線了,正準備挂斷的時候,聽見老頭沉沉地歎了口氣。
“行,我知道了。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交朋友可以,别什麼朋友都交。也别交太多。”
穆清當老一輩的人總是愛瞎操心,不過還是聽話地應了。
挂了電話,轉頭發現紀時予倚在門框上,不知道已經看了他多久。
穆清:“……”
“你什麼時候走?”
“這就開始趕人了嗎?”紀時予半邊眉毛挑起來,“穆老師下午有什麼安排?”
别管什麼安排,總之沒有安排要和你待在一起。
“你給我打掃衛生,我請吃你吃飯,扯平了,你還不走留下來幹什麼?”
“看看——有沒有機會再蹭個晚飯?”紀時予笑笑。
穆清被紀時予的厚臉皮氣笑了,繼而往沙發上懶洋洋地一靠,“紀同學,需不需要我再邀請你留下共度良宵啊?”
紀時予收斂了些笑容,問:“你對誰都是這麼熱情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