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緊緊拉上的窗簾,陽光搖晃着鑽入室内。
寬敞的房間被蒸汽熏得又悶又熱,浴室門被打開,飄出溫泉湯池裡厚重的硫磺味,但偏偏,又不隻有硫磺的氣味。
還有很淡的一抹香夾雜其中,卻不會被硫磺味壓制,有點甜,還有點膩。
房間裡有誰大家心知肚明,不是克裡斯,那自然就是樓棗身上的味道了。
離房門近的幾名男生眸色翻滾,反複吞咽口水,探頭想看清現在房間内到底是怎樣一副香.豔的場景,隻來得及看見一閃而過、暈着桃粉的瑩白,就被陸安和反手關上的門擋住視線。
房間裡又恢複成原本昏暗的模樣,站在陸安和的位置,他僅能看見克裡斯衣服被汗沾在身上,胸前布料揉皺,樓棗近乎狼狽地蜷縮在克裡斯身後,被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半片衣擺。
就像是偷.晴敗露、躲在奸.夫身後的妻子,而奸.夫還大義淩然地以一副保護者的正宮姿态守在他前面。
陸安和面上冷意更重,眼底是幾乎凝成實質的憤怒和妒意。
雖然是夏天,但山裡溫度本來就偏低,旅館為了統一整體風格,房間裡也全部鋪着木地闆。
樓棗剛泡過溫泉,全身都暖融融的,寒氣透過地闆鑽進身體,不穿鞋站着也還是有些凍腳,他擡起一隻腳踩上另一隻腳,冰涼腳掌輕輕摩擦腳背生熱。
為了平衡身體,樓棗手上動作從兩隻指尖捏住一點衣角,變成伸手攥住克裡斯身後大片布料。
動作轉變太大,他身體失去平衡晃了晃,半貼在克裡斯背上當做支撐。
在陸安和看來,就像是樓棗藏着怎麼也不肯出來,好像有多怕自己一樣。
果然就是養不熟的小白眼狼,明明之前還那麼怕克裡斯,現在又能乖乖地和對方呆在一間屋子裡。
他對他難道還不夠好嗎?他都他媽的快被玩成狗了。
陸安和大步上前,心裡那點負面情緒在看見少年無助地朝自己擡起小臉時煙消雲散。
剛剛哭過的小臉粉撲撲,眼睛有些腫,濕潤潤的,琉璃珠般透亮,雖然已經沒有在流眼淚了,但肩膀還是止不住地抽抽,好不可憐。
抓在克裡斯身上的手布滿絲絲縷縷的紅,手腕、手指上都是纏繞出的暧昧痕迹,漾着绮麗绯豔的色彩,有些地方的邊緣還蹭出一大片痕迹,他皮膚細薄,看上去像是受了虐待,格外凄慘。
白襯衫長度堪堪遮住要害,随風蕩出一點腿心深處的粉,雙腿可憐地交疊在一塊兒,瑩潤腳趾顫巍巍地蜷了蜷。
“棗棗。”他不由軟下聲音問道,“洗完了怎麼不出來。”
“你把門鎖了躲在房間裡,哥哥會擔心的。”
“哥哥。”樓棗吸了吸鼻子,眼眶中含着一泡淚,潤濕睫根,在看到克裡斯時卻沒忍住瑟縮一下,求助般看向陸安和。
“嗯,哥哥在。”陸安和一邊回樓棗,一邊慢條斯理地将衣袖挽了兩圈。
緊接着,一陣風掠過,陸安和一把把克裡斯扯到自己面前,然後,毫不留情地,一拳揍在了克裡斯臉上。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扭打在一起,樓棗在一片骨頭和皮肉的紮實碰撞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一道機箱的嗡鳴。
【版本正在更新,内測玩家強制登出中。】
【公測倒計時:12:00:00,請玩家做好上線準備……】
被吓得呆坐在一旁的樓棗像是突然受驚般聳了聳肩膀,眼神失焦地面對着突兀浮現在面前、閃爍着藍色光芒的電子屏。
是、是和之前生病時聽到的一模一樣的聲音。
所以之前不是高燒時的噩夢,林間的怪物也不是自己的錯覺。
原本已經模糊的記憶倏然變得清晰,他竭力壓制住恐懼,可顫抖到破音的聲線還是洩露了他的無措:“哥哥!”
要逃、要離開這裡,空白的大腦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樓棗面色慘白到幾乎透明,像是太陽下即将消逝的雪人,他沖同時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自己的兩人扯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笑:“我想回家了。”
“好。”
“好。”
又是異口同聲的兩句回應。
克裡斯和陸安和兩人對視一眼,又撇開腦袋,一個人扯了扯帶血的嘴角,一個人眯了眯烏青的眼睛,冷嗤一聲。
“幼稚。”
“虛僞。”
樓棗:……大哥别笑二哥,你倆半斤八兩吧。
陸安和幫樓棗理了理衣服:“回家有點距離,我們下午吃完飯就回去,不然路上你肚子會受不了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