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姑:“不鎖不鎖,小姐放心,唉,也不知道小姐在哪裡看到的這種文字,瞧着像鬼畫符似的。”
陳映澄擡起下巴哼了一聲,溜圓黝黑的眼睛裡寫滿旁人看不懂的驕傲。
這可是她學了十幾年的英語!
大學時候她寫的花體英文可是拿過獎的!
不知是不是重生穿越的後遺症,陳映澄雖然有着從前的記憶,但身體總是容易困倦,各項機能也比同齡的孩子發展得慢。
她本來應該像廣大穿越者一樣,靠着對原著的了解一展宏圖,可是她現在一日要睡着十幾個小時,還時常噩夢纏身,清醒時身體的反應速度也無法跟得上大腦。
在外人看來,她就像個低智愚笨的孩子,縱使說些和劇情有關的話,也會被當成是孩童的妄言。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夢裡的和原著有關的一切記錄下來,以待來日。
不過幸好,現在的男主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離他們被滅門還有十幾年,她還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說不定能夠救下家裡人。
陳映澄想着,剛睡醒的身體在芹娘懷裡又開始覺得疲倦,她又打了個哈欠。
“小姐,不能再睡了,家主和夫人馬上回來了,我和夢姑姐姐帶你去沐浴更衣。”
“嗯……”
陳映澄應着,腦袋又低下去,被夢姑托住。
兩人一邊同她說着話讓她清醒,一邊把她放進浴桶中,兩個人洗蘿蔔似的細心給她搓洗,換上嶄新的衣裳。
陳映澄浮在水中迷迷瞪瞪的,等她再清醒過來時,已經被她阿娘沈婧抱在了懷裡。
“澄澄今日有沒有聽話?”
陳映澄擡眸,撞進一雙棕褐色的眼眸,眼梢微翹,顧盼生輝,連細紋都顯得美豔動人,是書裡美貌又危險的蛇蠍女子,對她,卻是慈愛的娘親。
沈婧身上淡淡的玉蘭香味襲來,陳映澄将腦袋埋在她頸間,笑着點點頭:“今天,有,聽話,芹、芹、夢姐姐……”
這具身體說話實在費勁兒,陳映澄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是用嗓子發音,她的嗓子卻好像完全不受她控制似的,想要說一句完整的話都累得夠嗆。
沈婧已經習慣了她這樣,慈愛地捏了下她的臉頰,眼底卻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
“是嗎?我怎麼聽說你今日偷溜到花園去,還睡着了?”
陳元覆将她抱過去,陳映澄的視線一下子高了許多,對上她爹含笑的眼眸。
“爹爹!”陳映澄抱住他的脖頸,努力辯解,“我沒有,偷溜!看花!”
她其實是看天氣好想出去玩一會兒,但是突然就睡着了,都怪這具像得了嗜睡症一樣的身體。
“好好好,我們澄澄長大了,可以自己走那麼遠。”陳元覆把她抱起來,騎在自己脖頸上,“爹爹帶你去看花好不好?”
“好!”
陳映澄揚起胳膊,騎在大反派的腦袋上,闖入園中春色。
二人離開後,剛才還滿臉溫柔的沈婧闆起臉,将一旁的芹娘和夢姑招來。
“你們是怎麼照顧小姐的,竟然任由她睡在花園中!”
語中含怒,芹娘和夢姑心中猛地一沉,齊齊跪下來。
“奴婢看護不力,夫人恕罪!”
“你們——”沈婧攥起拳,本想發怒,訓斥的話到嘴邊,成了顫抖的自責,“是我不好,當年不該有着身孕踏入瘴氣之地,害得澄澄現在這般。”
二人皆是從小跟在沈婧身邊的,看着沈婧滿臉自責,也不由得跟着傷心。
芹娘:“夫人,大夫說了,小姐她隻是心智成長的緩慢些,但是身體和常人無異。”
夢姑:“是啊夫人,當年您去那瘴氣之地時,也不知道自己有孕,更何況……小姐也未必是受了瘴氣的影響。而且小姐她現在比從前已經好許多了,這些日子會主動和我們說話,能認得零星的幾個字。”
“說不定再過幾年,小姐就能和常人無異了!”
兩人苦口婆心,沈婧隻是搖着頭落淚,捂着心口内疚不已,“澄澄如果一直這樣,将來可怎麼辦……我不求她像哥哥姐姐那樣聰慧,隻要她能照顧好自己,至少挨餓受凍了知道回家……”
“夫人……”
陳元覆抱着再次睡着的陳映澄回來,房内氛圍凝重,他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住。
芹娘和夢姑将孩子抱走,房門關上後,一枚銀針從沈婧手心射出,貼着陳元覆眼角擦過,完全紮進門框之中,隻留一個小小的銀點。
“夫人。”陳元覆撲騰跪在她面前,熟練地扇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錯,當時我該攔着你。”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沈婧擡起巴掌,不輕不重地落在陳元覆臉頰。
陳元覆抓着她的手腕,貼在臉頰上,溫柔地勸慰,“夫人,事已至此,你再怎麼自責也無法讓澄澄恢複正常,與其折磨自己,不如想想如何保她今生無憂。”
沈婧橫眉:“有你我在,有她哥哥姐姐在,她絕不會有憂愁!”
“夫人說的是。”陳元覆點點頭,又道,“但我想的是,為她培養一批死士。”
沈婧:“什麼意思?”
陳元覆:“有芹娘和夢姑,她在這映月山莊中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可澄澄将來總要外出,我打算挑一批人出來訓練,專門保護澄澄。”
“修為高深的死士,清歇處多得是,我讓瑜兒選幾人出來便是。”
陳元覆搖頭,“清歇處的人來曆複雜,身上幾乎都背着命案,我想選些清白的孩子,培養成專門為澄澄生,為澄澄死的暗衛。”
“……”
沈婧思慮甚久,微微點頭,“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