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嘁了一聲,“公子哥一人鋪蓋卷來大營?吃住還跟咱一起?嘿,胡三泰你别不是被張子英吓破了膽吧。”
胡三泰一聽這話把碗筷撂地下,不屑地直撇嘴,“牛成你這話說得爺不愛聽,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怎麼,你不怕挨揍,你挨打還挨上瘾了啊!”
牛成眼珠子一蹬,脖子一梗,“娘的我就不信了,那小白臉還能比張子英厲害?”
王标沖他倆喝道,“都他娘閉嘴!公子哥豈不是更好,正好斂些孝敬!”
銀子是好東西,說起來已有許久沒摸過賭桌的邊了。
思及此處,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碗筷,沉着臉,齊齊盯着遠處的賀啟焱。
下午軍營校場上空,時不時傳來歡呼聲。
角力鬥毆一向是步兵練習的重中之重,不依賴任何兵刃武器,全憑氣力及身體的敏捷性将對方逐出圈外或摔至地,方為勝。
王标一連摔了幾條漢子,氣焰正盛。瞧見坐在角落裡的賀啟焱,沖他勾了勾手。
啟焱見他舉止嚣張,并未發作,笑笑擺擺手後又拱了拱手。
兆平在旁邊低聲道,“耀武揚威到咱頭上來了,讓小的上?”
賀啟焱邊沖着王标拱手,邊扭頭對身側的兆平道,“你且消停吧,我看此人氣力不弱。軍營裡沒甚油水,懶得動,你也老實點。”
兆平呲着牙一臉讨好地笑,“過幾天休沐,您讓大娘子多炖點肉,上次小的還沒吃夠呢。”
啟焱一臉的鄙夷,“看你這涎皮賴臉的樣兒,那是做給爺吃的,你倒吃起來沒個夠?再搶我的,看爺怎麼弄你。”
兩人正說着話,以為王标換了目标,哪知一雙元青高黝靴幾步到了近前。
王标目光如狼,粗聲示意賀啟焱,“你!”
緊接着人群中起哄聲此起彼伏,“新來的,叫你呢!”“叫你呢,麻利點!”
叫喊聲,噓聲一時鬧将起來。
一個個彪形漢子虎視眈眈,被人挑釁到了這種程度若還不起身,後續麻煩将是源源不斷的。
啟焱隻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他從人群中出來,朝場中央緩步走去。
王标前頭走着,率先到了場子裡,轉回身,與啟焱面對面。
軍營中都是糙老爺們,練了一天這會大多打赤膊,王标也不例外。
啟焱不管天多炎熱,上身也着白色中衣,隻是前襟處攤開來,微風習習,露着些許皮膚。
先前與王标相撞,啟焱已知他角力不弱。他無意在這些人面前逞強好勝,讓對方知難而退即可,故打定了主意,權當玩鬧一場,點到為止便罷。
除了兵丁衆人,幾個都頭們此刻也抱着雙臂,站在外圍處瞧熱鬧。
他們消息略靈通,可也難知全概。都道是賀侯爺六子進了軍營,據說有兩下子,可誰也未曾親見,這次王标故伎重施,要找新人麻煩。大家正好一窺究竟。
王标打量啟焱的時候,發現對方也在打量他,對方不經意地先留心他的脖頸處,讓他隐隐覺察到威懾。
王标仗着氣盛,以往沒人在他跟前能走上幾個回合,并沒把賀啟焱放在眼裡。
他慣會以大欺小,此刻不等賀啟焱拉好架門,便直撲上來!
“嘭”一把攥住了賀啟焱前襟,另一手緊接着抓上腰間帶,跟着左腿就是往身前一别,帶動膀子猛然發力想趁勢摔他個脆的。
但形勢并未如他所願,啟焱身形未動。
王标一怔,不僅對方動不得,他還覺得左膝彎被人壓住了,怎麼都使不出勁來。
兆平咂着根草盯着場上的王标,嘿嘿冷笑,心道真個不怕死的,上趕子來給我們爺當踏腳。
站在外圍的都頭們見這情形,幾人臉上懼是一變,想那王标少說也有幾百斤臂力,可是賀啟焱不僅沒被撼動分毫,出手竟比王标還要快。
幾人目光微動,這一個照面王标就得趴下。
可是呢,賀啟焱很快松了腿,王标反應也夠快,膝彎上壓的力量一見消失,馬上彈回身子,重新站直。
王标脖頸以上陡然蹿紅,似一頭猛獸般怒目瞪視!手裡若是刀,他才将将拔出一寸就被人連身帶刃摁回了鞘!
他哪裡受過這等挫敗,血氣瞬間上湧,嗷一嗓子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