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言看着眼底閃過嫉恨的所謂嬸娘,眉頭一挑。
難怪攻讦他們私生子呢!
感情暗戀張靖啊?
啧啧啧啧!
許景言确定笃定自己沒看錯來者的小眼神後,回想張靖多次提及接回婆娘兒子時的希冀眼神,直接對開口之人的态度帶着顯而易見的不喜,陰陽怪氣着:
“這位姐姐,您氣質如蘭,透着優雅大氣,料想也是飽讀詩書。”
錢明他娘聞言,矜持的揮揮繡帕,“看你談吐也的确讀過書,那更要實誠。你們哥倆是流民,不是張靖張百夫長的親戚,可對?”
帶着些直白的問題響徹庭院内外,所有人目光炯炯的看向許景言,個個仿若能明辨是非的青天大老爺一般。
見狀賀三青都急得要命。
村裡的寡婦大半能熬到軍中改制,扛過某些喪心病狂宗族的欺淩,也是潑辣能打的。眼下這群人如狼似虎一般盯着許景言像盯肥肉一樣,光看着,他一個八尺高的男人都有些發憷。
“我……”
許景行眼疾手快拉住開口的賀三青,側身低語幾句。
與此同時許景言偷瞄了眼天色,預算張靖去縣衙的時間,琢磨着拖延些時間。于是他開始已讀亂回:“那您也該知道禮法!先前我口吻中帶着些戲谑提及抓、奸,是因為幼年撞見過這樣的畫面。那時馬恩夫子曾帶着愠怒言說刁民愚昧無知,不知律法。”
铿锵有力的咬重“律法”一詞,許景言環顧對面一群人,字正腔圓:“眼下您,包括諸位姐姐若是沖我,沖張叔來的,那我倒是可以放心一二了。否則我都要擔心你們一時義氣去抓、奸打人,若是真沖動之下鬧出了人命,那你們個個都是殺人犯了。”
帶着些誇張的用詞,許景言觀察着對面衆人的神色,愈發落重了音:“自己有牢獄之災不提,還會連累兒子無法科考為官!”
“什麼?”徐蘭花震驚:“抓、奸打人沒法科考?”
前來的婦人也嘩然詫異着:
“不可能吧?”
“有可能啊,讀書人規矩多,要不這守孝不能出門幹什麼?”
“…………”
聽得嗡嗡聲不斷,像是那旱廁的叫鬧的蒼蠅蚊蟲,透着惡心粗鄙。尤其是聲音都蔓延到自己身側了,錢明他娘愈發有些不耐,沉着臉開口:“你别在這仗着讀過幾年書就随便吓唬人!我看你避而不談,看來也是對自己身世難以啟齒。更有甚者,有人通風報信吧?”
音調不經意間就拔高了,錢明他娘帶着愠怒,斜睨着賀三青。
在錢明他娘身側的婦人們:“…………”
衆人見最有出息能識文斷字的錢明他娘如此氣定從容的開口,當即有樣學樣挺直胸膛,憤憤看向賀三青:“我們就是想要來問個明白。你們推三阻四的,不是心虛是什麼?”
“你們能耐有錢,能把孩子送鎮子上送縣城裡讀書,可我們呢?”
“現在你們還容什麼不入流的話本故事,勾得私塾的學生崽不好好讀書!”
“…………”
“孩子不讀書打孩子,跟許家有什麼關系?我家老大也想聽故事,我抽他兩下,不就乖乖先做功課!”賀三青聽得一聲聲讨伐,氣得面色鐵青:“說來說去,不就是知道黃金丸子這方子是許家哥倆的。”
“不就是想要欺負這哥倆小,好逼着他們證明自己時,從他們嘴裡問出方子?”
錢明他娘聞言慢慢捏緊了繡帕。
的确,她今日出門也有因為方子的緣由。畢竟與她相熟的繡坊娘子重金相求,而她隻要言談兩句就再也不用幹這些村婦活計,就能呼奴使婢!
可偏偏不識好歹的張靖不在,這姓賀的失心瘋一樣護着許景言許景行。
這哥倆莫不是娈童,伺候好了這群男人?
帶着計劃不順的遷怒,錢明他娘暗中怨恨着,話語卻帶着些委屈:“我……也不是想要咄咄逼問許家哥倆的身世,而是……而是……”
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些,錢明他娘看了眼賀三青,又視線掃過哥倆,啜泣道:“還言談間說……說這哥倆不是私生子或許便是娈、童。畢竟大家也都曆經過艱難,大旱易子而食都有。這兩小童能夠在難民堆活下來,亦也是有些走後門的本事。”
此話一出,所有人看向許景言和許景行的神色都異常複雜。
許景言差點都氣笑了。
上輩子做愛豆被造過黃瑤,這輩子也能被造謠!
“是啊,畢竟孤兒寡母也難啊,”許景言涼涼回應道:“有些人開暗娼養兒也有。”
全場寡婦聞言幾乎全都暴怒了,破口大罵,甚至有揮舞手中的工具徑直朝許景言打過去,是殺氣騰騰。而此刻就連徐蘭花都有些愠怒的看着許景言,沉默的捏緊了手中的擀面杖。她本來是想幫這哥倆的,沒想到這小子能說這麼下流無恥的話!
因此場面一時間都有些失控,不少人憤怒的沖破了籬笆門。
許景言吓得一顫,立馬就跑,邊拿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海豚音來,高亢的質問道:“怎麼,刀子插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就知道憤怒了?你們一個個的多少歲了,當娘了吧?自己兒子被罵、娈童開心嗎?”
揮工具的衆人如遭雷擊,一怔。
“知道點禮義廉恥,就該直接打斷這長舌婦的話吧?”
“讓她嘴巴一張說個痛快,那我連你們一起罵,我也痛快!”許景言環視沖向自己的幾個婦人,最後帶着憤怒也瞪了眼徐蘭花:“全村男盜女娼,小娘養的賤人!”
徐蘭花迎着許景言怒火燃燒的眼神,隻覺這一眼似火翎,能把她燒得皮肉不存,肝膽俱裂。
與此同時,許景言昂頭:“走,去衙門說個清清楚楚,誰不走誰是龜孫子,生兒子沒□□來讨債的!”
許景行也跟着邁步:“衙門的路,我們兄弟兩認識。另外我過目不忘,你們在場一個都别少,否則衙役來拿人就更加難看了!尤其是這位嫂夫人,也别裝昏啊。公堂裝昏,沒準是仵作來檢驗。“
“男女七歲不同席,可我生辰還沒過,不到七歲。扛着裝昏的你去公堂,也行!”
錢明他娘聞言氣得身形都顫栗:“你……你……你不是……不是讀書人嗎對峙公堂,就不怕顔面盡失?”
拄着拐杖趕過來的安村長看着兄弟倆走的是雄赳赳氣昂昂,滿眼都是勢在必得的淩人殺氣,再看眼面色都刷白的錢明他娘,再看看一群呆若木雞的人,喘着氣:“不……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
“說人善被人欺嗎?”許景言看着滿頭大汗的安村長,雖然有些佩服人但此刻他自己火氣也真挺大,指指被踹掉的籬笆:“拿着擀面杖沖進門打我。隻需她們懷疑我們是娈、童嗎?我們一路是受朝廷受軍隊一步步來的,是三裡就安排一個士兵巡邏守護,她們還說我們是靠當娈童活下來。”
“她們是質疑朝廷政策。明明自己受朝廷的政策恩惠,眼下卻懷疑另外一幫人受朝廷的恩典。”
“什麼?”安村長聞言都有些不敢置信,擡眸看向許景行。
許景行目光冷冷,帶着些冷漠的寒意:“村長,您恐怕因黃金丸子的方子,此刻在村民眼裡都是同夥呢,最好還是保持沉默,留着力氣去公堂說!”
安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