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從驿站出發,現在還沒到晌午發飯,所以……
恐怕要走兩個八裡!
許景言扭頭看眼面無表情走的許景行,張嘴想跟人交流一下自己最新的發現——他們可能被畫大餅了,可一張口喉嚨疼的厲害。
許景行瞧着可憐巴巴的親哥,張口道了一句:“望梅……”
“止渴”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許景行便因迎着風雨,被嗆了個正着。因猝不及防的被嗆,他克制不住喉嚨間帶來的瘙癢,是咳的驚天動地。
見狀,許景言也顧不得哀歎路程遠了,急急忙忙将自己扛着的木闆擋在許景行前頭,還急聲道:“你走我身後。”
這一聲,沙啞至極。哪怕用盡全身力氣,許景言都感覺自己耳朵都聽不見自己開口說話的聲音,唯有大雨叫嚣的聲響。
許景行狠狠張嘴咬了一下自己舌尖。借着疼痛壓下自己的不适,而後清清嗓子,開口:“你别折騰了。趕緊走就行。”
“琢磨望梅止渴。”最後一句,許景行目光還帶着告誡。
許景言迎着人擔憂的眼神,乖巧點頭。
望梅止渴的典故他懂的。行軍途中,士兵酷熱難忍,難以行走,曹操就利用士兵們對酸梅的渴望,讓士兵們看到希望,鼓舞士氣。
簡言之畫大餅!
不管哪個時代,領導都一個德行!
靠着腹诽,許景言咬着牙逼着自己走過一裡又一裡。哪怕渾身濕漉漉的,哪怕随着時間流逝寒意都從骨子裡滲透出來,他都覺得自己内心燃燒的小宇宙讓他火熱熱的。
費力的喘着氣,許景言咬牙走着。忽然間就聽得前方忽然一聲惶恐的哀嚎——“我的兒,你……你怎麼會全身冰冷?!”
“有沒有人懂什麼草藥能治病?”
聞言,許景言都吓出了一聲冷汗,側眸看向急行小毛驢去處理的士兵。
而與此同時許景行用木闆擋住衆人的窺伺,切換着英語,低聲:“小心病毒,入手入口的東西咱們必須幹淨。”
“等到驿站後咱們見機行事。實在不行黑下來。”
哪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許景言還是有些開心不起來,扯着嗓子問失溫救助的方法。
許景行定睛看着自己親哥,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喉嚨裡擠出音來:“我要是知道,能說黑這個詞嗎?”
許景言駭然看向自己心目中無所不能的霸總弟弟。
這三歲就開始精英教育的弟弟啊!
十六歲就開始半工半讀了。
大學開始自主創業,四年時間創出一個行業獨角獸。
二十三歲下基層鍛煉,自己跑非洲歐洲開拓業務,借着耀眼的KPI成為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可現在哪怕隔着雨幕,他覺得自己還是看清楚了許景行漆黑深邃的眼珠子寫着惱恨兩個字,像是在惱恨自己學習不夠全面。
見狀,許景言昂首挺胸:“那我好好想想我哪個綜藝學過來着。”
他雖然愛豆出道,但漸漸混成了綜藝咖。
不過他也喜歡參加綜藝。
每一檔綜藝都寓教于樂,學習到些有趣的知識點,比上學好玩多了。
許景行:“…………”
見許景言爆發出的“學習”勁頭,許景行也沒多說其他,沉默的聽從号令,一腳一腳踩着泥濘的鄉間土路,邁步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走到渾身連冰冷的知覺都沒了,他聽得銅鑼聲聲的“驿站到”,才呆滞的擡眸望過去。
眼前不再是水天一色,多出了一抹巍峨的高牆。
哪怕隻有三層樓高,卻也是代表着驿站終于到了。
看着,許景行緩緩籲出一口氣,也忍不住跟着欣喜起來。
此刻,所有人都在歡呼着。
哪怕他們知道自己住不進驿站内的高床軟卧,但切切實實的有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甚至這個地方還冒出了滾滾的熱氣,透着所有人都熟悉的辛辣姜湯味。
這味道,讓人光嗅着,就覺得渾身一暖。
“全都老實排隊,别搶。”官兵揮舞鞭子,兇神惡煞着:“姜湯人人有份。”
“都領好湯,再排隊去帳篷。”
聽得這一聲聲安排,許景言雙眸亮晶晶的。
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他們打姜湯了。
打湯的武林多給舀了些姜片。
這大旱難民隊伍,他們能配齊一口糧已經不錯,大夫那是沒有的。因此眼下能防一防風寒的,也就姜了。
許景言瞧着自己湯罐裡一片片姜片雲集,像是金閃閃的元寶一般将湯水都點綴着珍貴無比,當即目帶感恩沖武林一颔首,而後佝偻身抱緊了自己的破罐,一副借此取暖的模樣。
許景行邁步跟上,順着指引走向沿着驿站外搭建起來的營帳。
老金一家見狀,立馬緊跟過去。
許景行眼眸沉了沉,卻也沒多說什麼,任由人在不遠處坐下。
另一邊,許景言抱着破罐痛快喝了一口姜湯。瞟了眼姜片的數量,他一口氣含着五片姜片,感受着從前他最最最讨厭的生姜味,自己默默畫大餅。
而後将剩下的姜湯和姜片都給許景行。
許景行頗為珍惜的捧着喝了兩口湯,看着飄浮的算多多的七片生姜,看眼許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