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接任昭華宮掌事的那一天,草草的辦了一個上任儀式,将昭華宮明月,蘭芝,巧月幾個人聚集在一處,商量了一下以後行事的事宜。
雲嬌平時便跟在皓月身邊,那皓月行事的模樣,她也學了個十成十,周則景沒有看錯她,雖然她年歲不大,但是行事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
雲嬌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她隻是抱着周則景,哭了那半日,随即便又回到那個鮮活,純粹的雲嬌,她滿是幹勁,如雛鷹展翅般。
皓月起不來床,時而又昏昏沉沉的,但雲嬌知曉,她時刻記挂着昭華宮。而雲嬌自己也擔心着自己年輕資曆淺,決策時難免有失偏頗,所以每日晚上,雲嬌都會把今日事全都同皓月講了,皓月永遠都是笑眯眯的聽着,之後便輕輕摸了摸雲嬌的頭,輕聲道:“你做得很好。”
周則景應了當時承諾裴淩燕的話,為自己安排了固定的“工作時間”,不再那樣玩命了。但是她仍然在這後宮中奔波着,往返在各個病患之間。在昭華宮的時候,不是在寫藥方就是著書,偶然守在沈氏或者皓月的身旁看看她們的症狀。
雖然沈氏始終沒有醒來,皓月的身子也沒有好轉,但是日子竟然過得還算穩定。
雲嬌展現出了過人的管理之能,風雨飄搖的昭華宮,在雲嬌不太熟練的支撐中,緩緩平穩了下來。
裴淩燕從那日來看過周則景後,偶然還會過來,看看他的母親,有時候,甚至能碰到在沈氏身邊的周則景,倆人往往能說上兩句話。
周則景不大清楚朝堂之事,但是看到裴淩燕的神情,總覺得他支撐得艱難,周天子走得太過突然了,而裴淩燕的身邊,無長輩宗親支撐着,他是一個還未經曆過風浪的雛鳥,剛剛展翅便遇上風暴,那麼他的前行之路必然艱難。
但是,日子還是一天天過下去。
周則景每天有事幹,日子過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不知不覺地,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
那是一個極為平常的一天。周則景當天罕見的可以睡了懶覺,昨日去為一個在後宮最東南的一個美人看病,偏生那個美人的病有些難辦,周則景等真正回到昭華宮的時候,差點趕上了宮禁。
第二日是周則景休沐,是她熬了半個月才熬出了一天休沐,她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睡到天荒地老,但是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的。
周則景是被窗戶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她的屋子很偏,在昭華宮一個不大起眼的角落中。
“陛下,今日臉色似乎不大好看。”
她聽到窗戶外似乎有兩個小姑娘在竊竊私語。
“不是不大好看,是差極了,你沒看見,在娘娘面前,陛下的臉都是白的,雲嬌姐姐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周則景無聲地睜開眼睛。
裴淩燕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而且我看,陛下的手都全紅了,就好像是拍在什麼東西上弄得……好幾天了,我都感覺陛下好像都像是有心事一樣,今日臉上更加明顯了!有點吓人……”
“我聽旁人說,是陛下在早朝中震怒,留了一些大臣兩個時辰……誰也沒讓走……”
“啊,是因為什麼事啊?”其中一個人的聲音難掩震驚。
另外一個人似乎有些猶豫,周則景聽到四周似乎沉默了一瞬,“我聽說是因為什麼怪病………”
“你聽說什麼?”
一個平靜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周則景眉頭一緊。
聽到那人聲,窗外的兩個小姑娘似乎一下子就慌亂起來,“雲嬌姐姐。”
周則景聽到那兩個姑娘齊聲說。
“私下議論陛下,議論前朝事,你們好大的膽子。”雲嬌輕聲開口,語氣平靜。
周則景聽到窗前的少女立即慌不擇路跪了下來,“姐姐,我們錯了!姐姐!”
雲嬌歎了口氣,“這裡是昭華宮,如今,娘娘不醒,後宮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我們,你們方才那些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徐,直接告上督察府,我也護不住你們。”
“雲嬌姐姐,我們知道了!以後一定謹言慎行,求您放過我們這一次。”
那兩位少女聲音凄慘,隻聽聲音,周則景不大記得這兩個少女,想來,不是昭華宮的老人,她們叫雲嬌姐姐,想開是新來的宮人。
啊,雲嬌是在立規矩呢。
周則景聽到窗外似乎沉默了一瞬,随即,雲嬌緩緩開口,“我希望你們記住你們說過的話,現在,走吧。”
“多謝雲嬌姐姐!”兩個少女聲音帶着哭腔。
周則景聽着一陣聲響,那兩個少女似乎是跑走了,等到四周歸為寂靜,她才緩緩地爬起來。
“阿景聽了半天,可聽得開心?”
隔着窗戶,周則景聽到一個帶着淡淡埋怨的聲音。
周則景看到窗戶被一把推開。
雲嬌站在窗外,她挑起一邊眉,看着周則景。
周則景蹙着眉,“她們方才說,陛下在朝堂上發怒了,是怎麼回事?”
雲嬌沒好氣的白了周則景一眼,“我是不是剛跟她們說了,不要議論前朝事,阿景你怎麼也問?”
周則景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剛才聽她們說,什麼怪病……到底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