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難怪這個場面有點眼熟，周則景記起來了，約莫兩年前，她和裴淩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差不過這樣的情景，睡的昏昏沉沉的她和突然出現在她的身旁的“闖入者”。

那個時候，周則景見到一個突然闖入冒犯自己的人，一下子給了那人一個大逼鬥，然後跟着裴淩燕大吵了一架，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回想起當時那個場景，聽到裴淩燕略帶揶揄的語氣，周則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怎麼沒給朕一巴掌，像咱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笑死，你都自稱是“朕”了，我怎麼敢打你巴掌。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裴淩燕最起碼個頭還沒有竄起來，個子相較還算瘦小，而且那個時候周則景總覺得他的心智跟七八歲的孩童沒啥區别，那個時候跟他吵架跟小學雞鬥毆沒啥區别，完全是周則景單方面的“玩弄”裴淩燕。

而現在又不一樣了……

裴淩燕雖然同周則景有過一段，還算是親密的關系，但是自從越山回來後，周則景和他的相處的時間幾乎沒有了，隻是偶然匆匆打了照面，更何況是出獄後，雖然周則景當時同裴淩燕見了一面，但這之後，周則景醒來以後，有關于沈氏的病情，似乎早已有其他人轉達給了裴淩燕，之後的日子中，裴淩燕雖然常來昭華宮看沈氏，但是周則景卻也隻是遠遠的看過他幾眼。

裴淩燕雖然仍是個少年，但是明顯比之兩年前成熟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周則景錯過了裴淩燕這一年多太多的光陰，在她看來，裴淩燕仿佛是瞬間長大的，一瞬間，從那個會和她拌嘴的小孩子長成了一個少年天子。

裴淩燕兀自樂了一會兒，他輕輕松開了桎梏住周則景的手，“許久不見，果然還是與我生疏了好幾份啊……”他的聲音難掩疲憊，帶着些許感歎，他将手向後拄着床褥，阖上眼睛輕聲道。

周則景掙脫了束縛後向後退了幾步，面前的裴淩燕以一種很舒服的姿勢坐在床榻上，他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見，剛才說話，雖然話語間帶着淡淡的無奈，但很明顯，整個人是極為放松的。

周則景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之前雲嬌同自己說過的話，當了皇帝後的裴淩燕肉眼可見的疲憊，每一日雲嬌看到他，他的神情永遠是緊繃的，周則景想來，少女對于心上人的觀察總是細緻細膩的，雲嬌說的确實不錯，周則景回想起來了，從登基以來，在周則景和裴淩燕僅有的幾次見面中，裴淩燕似乎從沒有露出過些許的笑意。

他在自己這裡……是放松的嗎？周則景有些發愣。

他突然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裴淩燕隻是短暫地閉了會兒眼睛，随即他睜開眸子，看向周則景，“喂，我隻是來看看你，至于站得這麼遠嗎？”

此時，周則景站在離裴淩燕幾步遠的距離。

周則景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裴淩燕第一句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他嘴角還含着笑意，嗓音還帶着少年人的清朗。他就這麼看着周則景，很是熟稔。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周則景有些無措。

裴淩燕看向周則景，無聲的笑了一聲，“你看，你躲了我這麼久，現在我主動來找你，你還躲着我。在怎麼說，現在的我好歹是個皇帝吧，稍微尊重一下讓我面上過得去啊……”

似乎裴淩燕真得很疲憊，說起話來都是有氣無力的，但周則景能感到，他的周身的氣場變得柔和。

“你可别抵賴，我是發現了，你從一醒來後就在躲着我，先前我還覺得是我的錯覺，明明當時把你從牢裡撈出來的時候你才不這樣的，後來我發現，你就是有意在躲我，我還挺納悶，一個人還想了許久到底是哪裡惹你了，可是怎麼想也沒啥思路，但是吧琢磨了好幾個夜，都絲毫頭緒都沒有，最後我還是覺得，太費神了，還是直接來問你吧……”

裴淩燕的臉湊近了些，他向周則景輕輕眨了眨眼，“所以你能告訴朕，到底是因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