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壓在周天子的胸口,急救的那些常識,她早已爛熟于心。人工呼吸……心肺複蘇,她熟練地機械得操作着。她在心中暗暗地計算着,猝死救治的黃金時間隻有五分鐘,心髒停止的十秒鐘後會失去意識,超過十分鐘,便很難再救治成功,周則景方才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
她的手臂在不停的起伏,她在心中默念着“十七……十八……十九……”
身旁的那些宮人,聽了周則景的話,也都不敢上前。
她在賭……在賭……
她的動作不停,直到自己的手臂已經僵硬……忽的,她感受到周天子的胸膛内那顆停止的心髒似乎微弱的跳動了一下……
一滴冷汗垂下,她聽到耳畔有個小宮人驚呼:“陛下!”
周則景感受到了,他的心髒在跳……原本隻是很微弱,但是漸漸的,跳的更加有力量,慢慢地,他恢複了自主心率,他也漸漸地回複了呼吸……
身旁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周則景和天子,周則景喘着粗氣,她已經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去……傳太醫……将陛下擡走……”她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她撐着力氣,想要站起,她看見那為首的黃門向她走了過來,她想要說話,隻是兩眼一黑,她一把栽倒在地上,一時間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則景睜眼發現自己是在地牢,竟是第一時間先松了一口氣,她大概率是賭赢了。
心髒驟停是極其危險的,心髒喪失的泵血的功能,大腦缺血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就算是救回來的,那大腦也是受了損傷的。
周則景最開始根本不想救他,這個混蛋玩意自己死了完全是活該,要不是因為她此時正在現場,如果那個時候,那些宮人闖進來,她根本無法辯解,周天子确實是死了,也沒有機會将以大不敬的罪名處死了,但是周則景可以被以謀害陛下的罪名被處死了。
在那些黃門敲門的時候,周則景忽然想出了一個主意。
她被處死,是因為周天子死了,她作為現場唯一的在場者,必然是不能免責的,但是若是……陛下沒死呢?
這個周天子是個變态,按照他的說法,他一定是經常在這個地方折磨或者玩弄些宮人,故而這裡面動靜這麼大,外面的人都沒什麼反應。周則景此時脖子上的勒痕尤在,她想嘗試将現場僞裝成是周天子在掐着她脖子的時候,自己突然發病的。
周則景想在現場把自己摘幹淨,所需要的條件隻有兩個,一個,是周天子還活着,另一個是他不能算活着。
他需要活着,讓周則景不用直接一道白绫被賜死,根本沒有辯解的機會,但周天子也不能算活着,因為周則景那些話,他睜眼所要做的第一次事絕對就是活剜了周則景。
所以,滿足以上條件的,似乎隻有讓周天子活着……但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周則景發現自己一睜眼是身處牢房,便明白了一切。
周天子一定還活着,不然她此時根本沒有她睜眼的機會,她現在身處地牢,說明那殿内的宮人決定需要将她鎖起來,是有事情需要問詢于她。而她到現在,隻是被關在牢房裡,沒有死也恰恰說明了周天子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醒,不然她不會隻是安然呆在牢房裡。
周則景刻意算着時間,他的大腦已經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了,自己就算是心肺複蘇将他救活,能醒來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現在的周天子……是否已經全然醒不來了呢?
周則景呼出一口氣。
在殿内的那些記憶,仿佛就在眼前,她的脖子現在仍然火辣辣的痛,她連呼吸都覺得有些不暢。天牢裡蔽塞,潮濕,黑暗至極,周則景分不清現在的時刻,也看不清遠處的東西。
地牢是不可能給準備成三室一廳的,周則景蜷縮着身子,四周都是牆壁,那一股黴味萦繞在她身側,整個地牢一定不止隻有她一個人,這裡面又沒有茅房,排洩物那股惡臭刺得人頭痛,老鼠蟑螂滿地爬行,要是放在前世的周則景,興許會裝模作樣的叫兩聲,而現在的她,隻想歎氣,整個屋子都很矮,周則景完全伸不開身子,也站不起來,那地牢的門宛如狗洞一樣,周則景扒着那地牢的門看了半天,也什麼都看不到。她的周圍一定有人,但是她見不到。
按理說這個牢房是不是還分等級?不同犯罪程度的犯人會關在不同的地方,周則景不知道自己被歸為哪一等級……不過話又說回來,這 疑似刺殺皇帝該是什麼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