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門有些朽了,周則景推的時候有些費勁。
她用力地推開門後,首先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不尋常的滋味。
周則景敏銳的發現,好像身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距離她上次來太醫院,已經有半個月了,周則景昨夜想了一晚上,為了裴淩燕的事情。
她知道今兒一早裴淩燕沒有早課,特意去尋他,但是到了他的寝殿卻撲了個空。
周則景向宮内的小黃門一打聽,這發才知道,今晨裴淩燕竟去了太醫院。
為了躲裴瓊枝,周則景已經沒怎麼去太醫院了。
如今裴淩燕前去太醫院,自然不會是來找自己,那麼一定是,去找裴瓊枝的。
那麼這就意味着,如果想去見裴淩燕的話,必然會見到裴瓊枝。
想到這裡,周則景的心漏跳一一拍。
最終百番糾結之下,周則景最終還是踏入了太醫院的大門。
半個月不在太醫院,但是太醫院的變化并不大,但是氣氛卻有一絲微妙。
周則景甫一進門就感受到了。
她看見,太醫院的大堂很空,而且本身也沒有什麼人在,
太醫院各個角落,三五個太醫聚在一齊,他們低着頭,竊竊私語着什麼。
周則景路過的時候,隐約聽到了幾句。
“艱難了一晚上………”
“陛下怎麼說……”
“陛下已經親臨了……”
“今晨李太醫也被傳召了……”
周則景眉頭一蹙,她隻是聽了個大概,這李太醫是太醫院的院使,是出了什麼事,讓陛下親自傳喚了李太醫。
還沒等周則景想出些什麼,她的手已經摸上她自己那間小屋了。
隻要推開這門,這就意味着,她要與他再見面。
所謂近鄉情更怯,明明是自己要來的,可是一時間,周則景竟然沒敢推開門。
這時她聽到門裡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隐隐約約的哭聲傳到周則景的耳中。
周則景一驚,她趕忙仔細聽了一下。
周則景辨認出那哭聲來自裴淩燕的。
隔着門框,裴淩燕的聲音有些聽不清,裴淩燕哭得聲音很小。
周則景聽到裴瓊枝似歎非歎地說了一句,“燕兒,這件事……你不該同他鬧得這麼僵。”
屋内沉默了一會,随之,裴淩燕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問過我……”
“叔叔尚且未結親,父親不先為叔叔張羅,為何先抓着我不放!”裴淩燕突然喊了起開。
裴瓊枝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周則景聽到他挪動的聲音,想來是向裴淩燕的方向挪了一挪。
“燕兒,他對你,與對我自然是不一樣的,你平心而論,陛下的所作所為,你當真不理解為什麼嗎?”
裴淩燕的情緒還是很激動,他的聲音似乎高了一些,“可是這就是他如此對我的原因嗎?先前他可從來沒有過問過我的一切,如今到好……不,他隻是發現我脫離了他的控制,想要重新掌握我罷了!”
裴淩燕的哭腔更重了。
對面的裴瓊枝似乎也沉默了片刻,他緩緩道:“燕兒,你是儲君……”
他話還未說完,但是裴淩燕的聲音就踩着裴瓊枝的尾音響起,“儲君?!莫說儲君,他現在還哪裡容得下我這個兒子,我昨夜忤逆了他,我父今日……今日……”
裴淩燕說到這裡明顯哽咽了,“你看他今日去幹了什麼?”
對面沒了聲音,周則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裴瓊枝出聲。
怎麼突然不出聲了……周則景奇怪道。
她湊近身子,将全身的重量依靠在門扇處。
她等了一會,才聽見裴瓊枝感歎似的說道:“罷了,我說不過你,還是讓她來吧。”
下一刻,周則景聽見,門忽的被打開了。
什麼玩意?他早就發現了?!
一陣風迎面向周則景襲來,她完全來不及準備,一時間她失了重心。
由于對于摔倒這件事,周則景還是頗有經驗的,她的身子下意識地蜷縮,正準備迎接來自地面的碰撞。
但是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周則景被穩穩地,拽進了一個懷抱裡。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是砸在了那人的身上,但是他用臂彎将自己緊緊摟住。
那人似乎也有些慌張,他一瞬間竟也沒有站穩,但是仍在緊緊摟住了周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