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景拼命地想要掙紮,她想擺脫系統的控制,但是任憑她怎麼使勁,都毫無用處。她看着自己一步步爬上山,她感受到自己的腳掌被石子劃破,那一瞬間,她覺得一股巨痛直沖大腦,遍布全身,她疼得瞬間流了淚。
但是她的身體渾然不覺,仍然向着前方跑去。
她跑得很堅定,極其有方向性與目的性。
但是周則景隻能看着自己,不知道下一秒要跑向何方,她仿佛要被叢林無盡的黑暗吞噬。
漸漸地,她從崩潰變得絕望。
她看到不遠處的一片漆黑,她知道,那是江水。
她的身子猛然一頭砸進去。
下一刻,她被冰冷的江水包圍。
當時的白日裡,她連踩在水中都一陣眩暈。現在的周則景,她感受到她的腳掌流着血,江水像是要撕裂她的傷口,攥緊她的肉裡。
她感受到自己向江水中央走起,等到江水徹底淹沒她的腦袋的時候。
她聽到“叮咚”一聲。
【恭喜您任務完成!積分+50,現在積分-50】
神經病!
周則景感受到自己渾身發抖,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裡,芙蓉池的池水很深很深,她在池水中,絕望得感受着生命的消失,這種的痛苦,她如今要體驗第二次。
誰來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她感受着自己不住的下沉,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
因為應激,她的身子在顫抖,她的命運如此刻在江水邊的她一般,任由風浪裹挾,卻不能為力。
白日裡剛剛救了一個溺水的人,當時的自己怎麼會想到,自己将要命喪于此!
白日裡,那個人尚且有衡來救,如今自己在此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發現。
絕望在心頭蔓延,江水裹挾着周則景,宛如水底下有巨手,将周則景拽入深淵。
如果自己不掙紮,隻能在江水中,慢慢等待死亡。
不能!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她不能就這麼死了!現在死了,那系統就赢了!
周則景強忍着自己的應激,她拼命回想着溺水時候的自救方法。
她拼盡全力深吸一口氣。她抵擋着江水的阻勢,将手抱于胸間,她拼命地向後仰去。
無論她多麼畏懼,她都強撐着不讓自己顫抖,隻有竭力地放松,讓頭揚處水面,自己才能呼吸到空氣。
漸漸地,她感受自己的腦袋浮出了水面,她揚起手,增大自己的受力面積,她揚起下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不敢動,就這麼在江水中浮了許久,期間無數次的浪濤想講她再次打翻,她都再次浮起。
她像是與那風暴中與風浪抗争的楚門,一次次被淹沒,一次次又抓緊救命的繩索。
除非風浪殺了她,不然她不會放手。
直到一個浪花襲來,她被拍上了岸去。
當她第一次摸到石頭的時候,她恍恍惚惚地爬了上去。
她雙唇微顫,她伏在那塊大石頭上,顫抖着哭了出來。
她不敢大聲哭,怕引來附近的野獸。她将袖子塞進自己的嘴裡,含混着抽泣着。
第一次,她從沒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絕望,不會有人來救,也沒有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她放縱自己哭着,哭到筋疲力竭,哭到隻能攤在石頭上無聲地顫抖。
她緩緩地摸向自己的眼睛,有一瞬間她想将它們剜了,一了百了,剜了那個藏在她眼睛後窺視的它。
那個目睹了她所有的恐懼,并以折磨她為樂,一步步想要至她于死地的那個冰冷的機器。
最終……她還是沒能下手。
傷害自己去報複他人,不值得的。
她深吸一口氣,已經攢足了力氣,她嘗試站了起來。
深夜的山間,烏雲閉月,她的身影在寒風中如此的渺小,她渾身濕透,看似如此的不堪一擊。她的面前是一片漆黑,黑暗深處,可能藏着磨牙吮血的野獸。
周則景站都站不穩,她踉跄着扶着一旁的石頭。
她看着面前黑暗的叢林,久久不語。
江邊潮水拍岸,波濤洶湧。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卻有着不容忽略的堅韌,她面度着黑暗,說出的話卻意有所指,“無論你是誰,以他人痛苦取樂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