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蠱蛇張着血盆大口,自潭中立起頭頸,咬向秦月明,秦月明順勢用弓弦勾住它上颚兩顆彎鈎狀的尖牙,使力往後一拉,便将其整條蛇從水潭中扯了出來。
足有三丈長、一尺多寬的蛇軀重重摔在谷底亂石上,吃痛地掙紮起來,險些讓秦月明脫開手,她趕緊躍起,踩到蛇頸上,也顧不得左臂的傷口,雙手握住弓臂,一個反絞,火蠶絲搓成的弓弦便深深勒進蠱蛇吻部兩側的血肉中。
另一頭,趙青山内傷在身,不能動用内力,但仗着寶刀之利,仍能施展出一身刀術。
他迎上黑色蠱蛇,七星高直刺大張的蛇口,蠱蛇本能感受到利刃的威脅,飛快閉口沉下水潭,躲開這一刀。
趙青山見狀,直接反手将刀刺入水潭。
七星高長四尺七寸,乃一把長橫刀,然而這水潭是由地底水脈滲出,積年而成,深不見底,趙青山隻隐約感覺刀尖劃過一片柔韌的物體,随後便莫名一空,再無着力之處,不由煩躁皺眉。
一旁秦月明弓下蠱蛇卻無處可逃,劇痛之下掙紮得更加猛烈,蛇尾拍打在溪水上,揚起漫天水花,如夏日傾盆驟雨,将兩人淋了個徹底。
趙青山回頭來助,正見秦月明左臂上的藥料被水沖散,露出泛白的傷口,登時臉色更臭,趁棕蛇被制,提刀幾個劈砍,将它斬成了兩段,腥臭的蛇血流了一地。
四周的蛇隻原本便不敢靠近兩條蠱蛇,此時蛇血蔓延開來,更是紛紛逃竄。
見此情景,秦月明眉心一蹙,沉聲道:“小心蛇血。”
“明白。”趙青山答道,用刀将離體後仍不斷動彈的後半截蛇軀釘住,踩在它身上等它完全失去活力。
秦月明處的前半截蛇頭部分掙紮得比之前還劇烈,她不敢有絲毫放松,腳下灌注内力,牢牢踩在它身上。
偏偏這時,之前遁入深潭的黑蠱蛇又竄了出來,張口吐出一大股黑水。
秦月明眉眼一厲,腳下一個用力,向後騰起,抓住趙青山的肩膀,帶他躍到一塊凸出的大石上。
那黑水也對得起它不祥的顔色,一落在蛇屍上便發出“滋滋”的聲音,蛇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
黑水、屍水與地上蛇血流淌混合,“咕嘟”冒泡幾息後,竟褪去滲人的渾濁血腥,變得清澈透明起來。
“不好!”趙青山神色一變,展臂捂住秦月明的口鼻,卻沒顧得上自己,下一刻便覺頭腦暈眩,神志飛快沉入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沈潛!”秦月明接住他軟下的身體,眼神中閃過一抹驚惶,爾後也是神智一昏,拼着最後的清明召喚來蠱蝶護衛,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石壁上,兩隻巴掌大的蛱蝶舒展鱗翅,翩跹飛舞,所過之處灑下細細的鱗粉,群蛇退避。
最終彩色蛱蝶落在秦月明發上,灰色蛱蝶則飛到那隻剩白骨的蛇身處,停在其中露出的完好蛇膽上,探出口中吸器。
片刻後,灰蝶身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暗色流光,精神奕奕地飛到秦月明發上,伸出觸角碰了碰彩蝶。
有些萎靡的彩蝶将蛇膽中剩餘的精華吸取殆盡,重新流光溢彩起來,卻并未回到秦月明發間,而是飛到深潭,對着裡面的黑蠱蛇虎視眈眈。
蠱蛇自潭中探出半邊腦袋,看着彩蝶,同樣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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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趙二人大戰蠱蛇時,崖上羅贊也正與雲來打得有來有往。
終于,在被一記劍歌蕩開兩丈外後,雲來咬牙道:“你到底還有多少内力?”
“不多不多,一二成而已。”羅贊老神在在地一彈劍刃,内力激蕩,直沖雲來而去,氣勢洶洶。
雲來眼神閃了閃,刺出幾道劍花,手腕不經意一抖,幾隻閃着烏光的袖箭直射羅贊面門。
“叮!”“叮!”……
羅贊揮劍,輕松擋下這波偷襲,卻見雲來從袖中掏出一物,往地下一擲,“嘭”的一聲,四周霎時煙霧彌漫。
他揚起掌風,揮散煙霧,前方已空無一人——對方見事不諧,竟就這樣跑了?
羅贊細細在林中搜索了一圈,确認雲來是真的離開了,周圍也沒有其他埋伏,才松了一口氣,回到原處,扶起癱在地上的秦笃,見他投來警惕的目光,讪然道:“事急從權,借你内力一用,你看,這不是把人吓跑了麼?”
失了内力,秦笃似乎反倒更清明了些,扯着羅贊指向深澗:“下、下去,救人。”
羅贊也擔心兩位小輩,内力又充盈了許多,少了大半後顧之憂,遂從善如流地拽着人,跳入深澗,循着痕迹一路找到昏迷的秦、趙二人。
“怎麼回事?”他心下一驚,上前查探,待扶起趙青山,又是一震,“阿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