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玄鐵弓臂與隕鐵刀刃相交格出刺耳的聲音,神情木然的獄囚被驚動,動作遲緩地起身,手腳上的鐵鍊叮當作響。
秦月明擋在牢門前,趙青山因情緒激動而充血的眼眸近在咫尺,她咬咬牙,擡起左手,小臂從七星高的刀尖劃過。
絕世寶刀鋒利無匹,毫不費力地切開皮肉,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滴濺到兩人的兵器、身體上。
“你!”趙青山瞳孔一縮,手上不自覺軟了。
秦月明趁此出手如電,點住他周身大穴,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重重喘了一口氣,眼眶因情緒激動而泛起淚意——
她知道自己在沈潛心中的地位,一直不願用這份重視來對付對方,但眼前這種情形,她再顧不得許多。
“官府判案尚會在疑犯辯解無果之後才定罪,你何不留給我問他幾句話的空檔。”秦月明聲音嘶啞。
“你且先點穴止血……你是何時發現我的身份?”趙青山情緒激蕩,用力閉了閉眼,澀聲冷笑道,“罷了,這不重要,你要問便問,我現在難道還能阻止?”
秦月明給自己止了血,深吸一口氣,轉頭扭斷牢門鐵鎖,搶身進去,扶住神色木然的秦笃,定定注視着他的雙眼,問道:“沈家滅門案到底怎麼回事?與你有關麼?”
秦笃不知在無憂門手中受了多少折磨,雖外表上沒有任何損傷,但是眼神空洞,仿佛一個沒有神志的木偶,然而聽到“沈家”二字,他眸中登時癫狂翻湧,反手死死握住秦月明的手臂,面露猙獰:“沈家……滅門……我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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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毫山莊内,陽素名正與屬下過招,忽聞各處檐鈴齊響,聲振林樾。
“呵,”陽素名收刀而立,語氣不知是贊歎還是惋惜,“不愧是秦月明。”
“公子如何确定來者是金仆姑?”屬下好奇道。
“我不确定,但我希望是。”陽素名幽幽歎了一口氣,“若能讓她折在這裡,宓娘娘的大業便可少一半阻礙。”
“區區金仆姑,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陽素名搖搖頭,輕笑道:“當初龍駒寨之事後,武林中對秦月明議論紛紛,卻無人敢真正與她當面,那杜留晖放過狠話後就灰溜溜回了東南,你當是為何?”
“這……”屬下似懂非懂地睜大雙眼,還未問出下一個問題,便被進來禀報的弟子打斷。
“陽公子,有人闖入地牢,是否動手?”
陽素名轉着刀,看了看西南方向,又看了看吉州方向,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怅然,爾後果斷道:“依計行事。”
自那陣鈴聲響起,守在山莊外的羅贊便心生警覺,片刻後,他發現之前還隐約可見人影晃動的莊院倏然沉寂下來。
羅贊皺緊眉頭,攀上秋毫山莊的牆垣,定神細看,卻見園中已空無一人,一股古怪刺鼻的味道混在藿蘭香中鑽進他的鼻腔,讓他瞬間臉色大變——
是火藥!
他在顧不上隐匿,直接翻牆而入,飛快在莊内轉了一圈,未曾見到一個無憂門之人,倒是把幾處點燃的引信滅了,但火藥味絲毫未消,反倒愈發濃烈起來,秦月明與趙青山又不見人影。
羅贊實在心焦,索性抽出長劍,内力翻湧而出。
陽素名帶着一衆無憂門弟子從暗道離開山莊,才翻過一條深溝,便聽身後轟隆聲陣陣,不由一愣。
茂密的林木遮擋了衆人的視線,一名無憂門弟子嘀咕道:“那麼長的引信就燒完了?”
也有人道:“這動靜不似火藥爆炸。”
雖如此說,衆人還是默契地加快了腳步,他們奉門中密令來此作餌,卻不想把命丢在這裡。
山莊地下,秦月明與趙青山也正在逃命。
方才秦月情緒激動之下,失手将地牢牆壁打出一個大洞,卻讓趙青山嗅出了火藥的味道,兩人瞬間意識到不對。
秦月明飛奔如電,轉過地道一個又一個的彎,趙青山負着秦笃,疾走如飛,緊随其後,三人很快趕到秦、趙兩人落下的地方。秦月明飛攀到頂端,推了推合攏的兩塊石磚,感受到一道不正常的阻力。
“外頭被堵上了。”她眉心一攏,眼中厲色閃過,毫不遲疑地轟出一掌,霎時将兩塊地磚拍得碎裂開來。
内力傾瀉,霎時将迸濺的大理石塊以及上方的東西掀飛了出去。
然而看清飛出去的東西後,秦月明登時變了臉色,頂着石塊飛出去,将那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撈到手中,才松了一口氣。
趙青山不明所以,背着秦笃飛上來落地,看見秦月明手中的東西後,神色也是一變:“轟天雷!”
江湖中雖有烈火堂、天雷門等鑽研火器的門派,不過備受官府管制,至于轟天雷這等軍用利器,若有人敢仿造,便是傾家滅族之禍。
趙青山曾替陳越督運過一段時間的軍械,其中便有轟天雷,而秦月明手中的轟天雷與軍中毫無二緻。
比起猜測有人仿造,他更傾向于,這些東西正是來自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