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門之人逃入東南後,便借助長樂城留下的暗樁擺脫了中原江湖的追蹤。
東南武林亦有正義之士,與中原諸俠聯手,謀誅此魔教,無奈無憂門暗地裡不知籌劃了多久,萬事俱備,滴水不漏,衆俠貿貿然而去,終究隻能無功而返,才有之後徐徐圖之的打算。
近半月過去,因武林大會在即,衆人的注意不可避免地轉移了過來,不過還是留下了些許耳目盯梢,本是聊勝于無,孰料竟無意中有了斬獲。
“……千金掌之徒,王更明王俠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俘獲了幾名潛回中原的無憂門門衆,訊問得知他們似乎想利用秦女俠做什麼,但更具體的這些人便無從知曉了。”清武聲音平和,将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江湖人盡皆知,秦月明創出《山鬼歌》,将無憂門引以為傲的禍心術克制得死死的,可謂是他們此番敗亡的罪魁禍首,任誰都覺得這群無憂門之人來者不善。
秦月明心中卻有另一番隐憂,面對清武的關切,隻能勉強扯出幾絲笑容應對,很快便知曉他之前所謂的請求是什麼。
原來有人從無憂門此舉中窺見突破口,提出讓秦月明出面做誘餌,将這群魔教中人一網打盡的辦法。
恰好清武離得近,便受命來與秦月明磋商。
“不可!”還未等秦月明說話,趙青山便斬釘截鐵道。
“怎麼不可,秦月明不是俠女麼?除魔衛道是她這個俠女的義務。”裴雲光在一旁惡形惡狀。
秦月明懶得搭理這狂妄自大的老前輩,兀自沉吟,倒是趙青山斜睨過去一眼,道:“長樂城出自東南,海魔前輩怎不履行安内之責?”
聽到“長樂城”三字,裴雲光便面露憎惡,皺眉道:“不是在說什麼無憂門麼,跟那破城有什麼關系?”
在場三人聞言俱是一愣,擡眼看過來。
感受到他們目光中的訝然,裴雲光眉頭皺的更深了,暴躁道:“回答我的問題。”
東南與中原本就訊息不暢,天涯幫又地處海島,更隔了一層,加之裴雲光素來自負,根本未曾打探任何中原武林的消息便直接來了。
他惡名在外,也無人主動給他提供情報,因此錯過了無憂門中盡是長樂城餘孽這一幾乎人盡皆知的消息。
之前清武講述來翻雪門的原因,也不曾說到這一點,所以直到現在,裴雲光竟還被蒙在鼓裡。
清武輕咳一聲,如此這般,将無憂門與長樂城的淵源解釋了一番。
裴雲光霎時濃眉倒豎,怒發沖冠:“好好好!我長恨當初瞎了眼,沒及時取陳花饒狗命,這些臭魚爛蝦正可讓我解一解郁氣,他們現在何處?”
“王俠士捉得幾個喽啰後,這群妖人便隐藏得更深了,清風社諸位同道盡出,幾經奔波,都勞而無功。”清武面露慚色。
此次無憂門罪行曝光,衆位江湖俠士聯合起來剿滅魔教,其中勞碌不必多說,隻為好稱呼,便自娛自樂般将這暫時組成的聯盟叫作“清風社”,取“清風蕩魔”之意。
清風社領頭之人有三,清武為其一,另兩人分别是招搖山莊莊主、“石劍”師焱,驚鴻宮宮主、現任“驚鴻仙子”季夏,讓秦月明引蛇出洞的計劃便是季夏所提。
“……我猜就是她。”秦月明語氣有些複雜,打量了清武片刻,應允下來,“待此間事了,我便走一趟。”
裴雲光将身上的鎖鍊扯得嘩嘩響,傲然道:“别忘了通知我。”
清武先謝過秦月明,對裴雲光的要求欣然答應。
不提潛回中原的這群人,天涯幫乃東南一霸,有裴雲光的加入,對付那群遁入東南的無憂門之人便又多了一層保障。
目的達成,清武卸下強撐的精神,如之前的趙困雪般現出倦色,為免失态,便出言告辭,走之前還好說歹說将裴雲光勸着一起離開了。
秦月明對海魔臨走前丢過來的眼刀視若無睹,猛地想到一件事:“莊外不是有機關麼,他們怎麼進來的?”
趙青山低頭摩挲刀鞘。
·
次日,翻雪門東山莊院。
秦月明手指撥出最後一個音調,看向香陣之中。
趙困雪不疾不徐地取下清武身上的銀針,問道:“大師感覺如何?”
清武緩緩睜眼,隻覺心頭前所未有的放松,腦海也是三十多年未曾有過的清明。
“沉疴盡去,神清目明……”他收攏心神,将自身感受細細說來。
成功治愈清武,趙困雪本該高興,秦月明卻見他一邊給清武把脈,一邊眉頭愈皺愈緊。
清武也看見了他的表現,茫然道:“趙神醫,貧僧的病症,有哪裡不對?”
“對得不得了。”趙困雪幽幽看了清武的光頭一眼,“可就是太對了。”
秦月明抱琴側耳,稍聽片刻,便知趙困雪的愁從何來。
清武的頭痛之症全因禍心術殘餘内力而起,心魔不過是此症的附帶品,如今禍心術的殘留被秦月明的《山鬼歌》完全祛除,病症痊愈,心魔自然不藥而愈。
這也導緻他的治療過程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其他人的瘋癫之症都是因榴宮的經曆而起,縱然消除了禍心術的影響也無濟于事,還需更進一步的治療。
“那該如何是好?”清武略顯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