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飛耳閣總閣的命令,讓各處分閣襄助秦笃,城中飛耳閣地下有地道,直通城外,出口衆多,此刻秦笃隻怕已逃之夭夭了。”
荀風先禀報了秦月明最關心的問題,才再說起其他,“此外,他們還奉命在大巴山深處打造石窟,不知作何用處……”
另還有一些隐秘消息,如無憂門動向,那救走杜留晖的女子之身份,以及兩人行蹤等等。
——都是緊要情報。
聽聞“秦笃”逃走,秦月明神色一冷,一旁的趙青山也是眸光一利。
但眼下再去追已然來不及,秦月明隻得咽下這口氣,将心思轉到後面的情報上,片刻後便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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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嘶!”
“嗚——嘶!”
“咚咚咚!”
秦月明與趙青山還未進山莊,便聽得一陣嘈雜的樂聲,嘔啞嘲哳,不成章法。
趙青山頓住腳步,眉心狠皺:“誰在我莊中搗亂?”
“咳。”秦月明之前被折磨過,心緒還算平和,“是陳少俠他們在練音攻之術。”
方才秦月明吩咐荀風将山羊胡子交給此處的白馬亭後,便與趙青山一同趕來山莊,路上兩人已交換過訊息。
趙青山自言之前在中原,是因收到她的信件,專程趕來。
秦月明也将自己教授陳書燈三人音攻之術的事情告訴了他。
說話間,兩人到了山莊門口,守門的護衛也被莊内難聽的樂聲弄得面皮發皺,見到趙青山,愣了好一會兒才忙不疊地行禮:“大人。”
趙青山看都未看兩人一眼,行步如風,跨進了山莊。
少傾,牆内的樂音戛然而止。
秦月明倒是走得不急不緩,一邊思量着守衛對趙青山的稱呼,一邊穿花拂柳走到院外,就聽趙青山呵斥的聲音:“……這麼多年的樂理,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以及陳書燈的分辯:“我們初學音攻之術,隻專注于将内力灌注進樂聲,那還顧得上什麼音調樂律。”
秦月明悄無聲息地進了院子,正見到趙青山的背影,誰知她才看一眼,此人便跟腦後長了眼睛似的回頭看過來,同時也引來其他三人的注視。
“前輩!”陳書燈的聲音中透出一股歡喜,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另外兩人也是眼睛發亮。
秦月明腳步一頓,微微擡眼對上趙青山冷沉的目光,眉眼一彎,為三人解釋道:“三位少俠在音攻一道上頗有天分,僅三日便已學得差強人意,隻是内力有些不足,才顯得生澀,多練習即可。”
“……練習。”趙青山揉了揉額角,臉色難看,果斷地下了逐客令,“既然學得差不多了,便回中原去。”
他的嫌棄表露得過于明顯,陳書燈三人面面相觑後,都有些垂眉耷眼。
“你們此去可是有重任在身。”秦月明神色柔和,将今日與飛耳閣的交鋒娓娓道來,道,“飛耳閣明知無憂門蹤迹卻存心隐瞞,其中必有蹊跷,為防走漏風聲,隻能由你們将消息帶回去。”
陳書燈柳眉一豎,面現怒色:“婁山擂結束後,我曾去渝州城的飛耳閣詢問,他們說未曾探到無憂門行蹤,結果竟是如此,我懷疑正是他們洩露了我們暗查無憂門的消息。”
“極有可能。”秦月明囑咐道,“所以你們此行或許會遇到阻撓,切記準備妥當再出發。”
幾人又商讨了一番細節,直到金烏西墜才散,陳書燈離開時放緩了腳步,見王、師兩人出了院門,看着趙青山期期艾艾:“義父,更明之前險些走火入魔,你能給他看看麼?”
趙青山不耐揮手:“我看他好得很,你别瞎操心。”
陳書燈隻好依依不舍地離開,院中隻剩秦月明與趙青山。
秦月明擡眼,正對上趙青山幽幽的視線,莫名覺得不自在,摩挲着刀鞘,道:“那寶刀在大巴山深處,如今飛耳閣不知在其中作什麼亂,以防夜長夢多,我們明日便出發去取刀。”
她從前因被人追殺闖入大巴山,發現了一個狹窄天坑,坑底鋪墊着厚厚一層破兵爛鐵,壁上卻被鑿出七個方格,各放着斧、劍、锏、拐、錘、棍、刀七種武器,俱是神兵。
秦月明之前給趙青山寫信時其實并未想好如何報答其恩情,本欲許下一個要求,卻突然想起這事。
那天坑中的刀正是橫刀,重樸鋒銳,正适合趙青山,她便在信中提起此節。
趙青山日夜兼程而來,似是對此刀分外看重,眼下卻好像不甚着急,深深打量了秦月明一番,道:“深山艱險,憑你這副五勞七傷的樣子,如何帶路?還是先把傷養好罷。”
秦月明粲然一笑:“多謝大俠關懷,最多明日,秦某的傷便盡可好了。”
她之前的内傷是因心緒不平走火入魔而起,卸任寨主、離了渝州城心境便開闊了些,如今假“秦笃”的出現更讓她覺得沈家滅門案中貓膩衆多,沈潛所得極有可能并非真相,她心頭雖仍壓着些許陰霾,卻不似之前心神震動,内傷也見好了。
次日,打坐調息了一|夜,終于沉疴盡去的秦月明打開房門,嗅着撲面而來的涼氣,眉宇舒展。